修真者并不能凭空造物。
无论是金系法术、水系法术、土系法术、木系法术还是火系法术，所有法术都不具备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凝土成墙、聚草为林的效果。
两名修士交战，一人指尖弹出剑气，一人手中燃起火焰，无论是剑气还是火焰，都只是“无形之影”，是真元凝聚天地灵气化成的“实象”，并非真实器物。
在借助灵器厮杀的时候，灵器表面浮现出来的龙影虎形、滔滔江河、漫天星海，也是气势凝聚出来的虚物，并不是真的“召唤”出天地法相。
物质无法凭空炼出，所以灵器的制作，也得遵循“以物炼物”的基本法。
修真界的金属矿场分为“凡矿”与“灵矿”两种，凡矿会出产铁、铜、金、银等凡尘矿物，灵矿出产的则是黄玉金精、宝树灵铜、仙源灵银等灵道矿物。
听名字就知道，灵道矿物的价值远比凡尘矿物更高。
“天下平均每四十多座凡矿才会诞生一座灵矿，如果借助特制的炼器炉，以灵道矿物为基底，辅以一小部分凡尘矿物，便能炼为一种名为‘裴铁’的金属。”
翁罡明解释道：“江湖上有名的器道宗门、器道家族都有自己炼制‘裴铁’的独门配方，不同‘裴铁’效果不同，只有品质达到一定级别的‘裴铁’，才能作为‘灵器基底’，炼制宝剑、刀刃、枪戟的形状。”
苏涯问道：“炼制成兵器形状，就可以称之为灵器了？”
“不止，炼器师还要在兵刃表面篆刻符文。通常的做法，是用金刻刀沾染灵墨，御使真元一口气绘制，稍有错漏便会弄废一件胚子，一位一品炼器师，炼制下品灵器的成功率绝不会超过三成。”
翁罡明说道：“金刻刀比较好弄，用硬质裴铁、千载兽骨皆可，灵墨就比较麻烦了，需要用兽血、灵树汁液、灵泉水等物调制，配方不同效果不同，一小瓶就要数百银元，不是普通修士能消费得起的。”
修真界的炼器师分别为一品、二品、三品、宗师，只有四个级别。
一品炼器师可以炼制下品灵器，通常供给炼气修士使用；二品炼器师可以炼制中品灵器，通常供给炼气后期修士和筑基初期修士使用；三品炼器师可以炼制上品灵器，通常供给筑基修士使用。
宗师级炼器师能够炼制出“法宝”，供金丹修士使用，这种人数量极少，只有真正的顶级宗门才能培养出一两位。
苏涯挥舞着手里的下品灵剑：“白塔州很缺下品灵器吗？”
“白塔州有修士二十余万，有资格使用下品灵器作为兵刃的修真者，撑死了不超过一万，这一万还包含了筑基修士，大多数炼气修士和少部分筑基修士，都没有灵器可用。”
翁罡明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白塔州本地没有灵矿，不产灵器，整个金陵城只有万宝楼能够稳定出售下品灵器，每年用储物袋从外州运来一百二十件，市场标价五十银元，往往一上市就会被人抢光。”
按照炼气后期修士每月一枚银元的工薪计算，五十银元，差不多十年时间才能攒下来，如果是炼气中期或初期修士，需要消耗的时间就更长了。
就这，还不是人人都能买到，得排队预订。
苏涯略微计算一番，摇头道：“每年一百二十件灵器的销售量，还不足二十万修士的消费零头，白塔州万余灵器，肯定有别的来源。”
“答对了，白塔州绝大部分灵器，都不是从金陵城出来的，而是来自于修真世家、荒野散宗、流窜盗匪、外州商队。”
翁罡明嘿嘿一笑：“虽然白塔州本地不产矿物，但是修真世家、知名宗派总能通过交易的方式弄到一些原材料，如果自家培养出一位炼器师，便能以较为低廉的价格拿到灵器，甚至往外发售。”
苏涯点头道：“想必他们发卖的价格要比万宝楼低一些吧。”
“恰恰相反，他们发售的价格比万宝楼还要高出三至五成，一件灵器能卖到七十或八十银元，有时候侥幸炼制出一柄大威力灵剑，甚至能拍卖到一百银元以上。”
翁罡明摇头道：“万宝楼灵器数量有限，散修有钱都买不着，一些被仙盟通缉的盗匪也没资格踏进金陵城，城外修士才是消费大户，他们想要买灵器，必须得溢价才行，那些能炼制出灵器的散宗世家，心黑着呢。”
数十家有资格炼制灵器的江湖势力，供养着白塔州二十多万修真者。
灵器作为修士最常用的“军火”，在白塔州是最抢手的硬通货，即使是被多人刻过魂印的二手、三手、四手货，依旧有很多人愿意掏钱购买。
苏涯思索了许久。
他已经考察过黑水镇的财政情况，也掌握了黑水镇居民的人员素质，知晓这座城镇几年内并不缺少粮食，也有足够的青壮年支持城镇开拓新产业，唯一缺陷是修真者数量太少，但是这项缺陷，在泰岳帮入驻后也得到了缓解。
目前困扰泰岳宗复兴的要点有两项。
第一是宗门缺少高端战力。
目前能够称为“宗门撒手锏”的角色，只有翁罡明和四名黄蜂卫，拥有“虚弱光线”的他算是半个，其余修士都不成气候。
他已经制定了“嗑药计划”，过几日金陵城就会送灵丹过来，预计几年内大家都可以晋升至炼气后期，但是筑基境界，还是得看机缘。
第二是宗门缺少修真产业。
俗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黑水镇的核心产业全部都是世俗粮产，附近只有两座凡矿，所有修真器具都要从外界购买，这非常不利于宗门长期发展。
既然是修道宗门，宗门一定要有足以支撑弟子修炼的“灵道资产”，如果只是种粮食，不发展灵道武备，那就等于只用一条腿走路，是走不远的。
从灵器切入，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着眼点。
“你想要炼制灵器？”
翁罡明非常老辣，一眼就看出他动了炼器的心思：“作为泰岳宗头号首席大供奉，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炼器是个烧钱活计。你一没有‘裴铁炼制法’，二没有‘灵墨调制法’，三没有‘灵矿原材料’，怕是千百枚银元砸进去，一点水花都瞧不见。”
“有百泰棋店的银元供应，现在我手里并不缺钱，趁着陈怜卿说话还算数，赶紧花钱探索出一条修真产业链，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苏涯大致摸清楚了下品灵器的炼制方式，考虑将此物作为泰岳宗的第一项技术攻克目标，取出一袋银元：
“我需要几件下品灵剑作为样品参考，也需要一些炼器书籍，最好能招募几名炼器师，五百银元，够不够？”
“再翻一倍也不够，买灵器、买书都好说，但你知道招一个炼器师多贵么，人家那是一个宗门或者一个家族的核心人物，事关传承，哪那么容易招来。”
翁罡明没好气地喷了他一句，有些犹豫：“不过我倒是有几位炼器师朋友，他们都不在白塔州，我通过一些渠道寄信过去，差不多一个月能收到回信，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事先告诉我，我写在纸上，请他们回答一下。”
“我听说离开州府得坐鲲船啊，你还能给白塔州之外的地方寄信？。”
“老夫一道口诀就能施展出乾坤挪移术，神鬼莫测，威能无双，你管我？”
“你就瞎扯淡吧……既然你能给他们写信，能不能把他们招来帮我干活？”
“你以为炼器师是路边的大白菜，随便薅一薅就能拽家去？老夫是有点人脉，可人脉也不是你这样用的，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喊人，这穷乡僻壤的，谁愿意来啊。”
“当初我花钱雇佣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只要你写几封信笺，就能为宗门招到很多厉害角色？”
“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么？”
“记得啊，你说你自称‘幼虎’，‘幼虎’倒过来念就是‘忽悠’，只要你写几封信，肯定能把他们忽悠来泰岳宗。”
“你理解的太肤浅了，所谓忽悠二字，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在伤敌之前，首先得伤己。”
“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夫当时并没有打算忽悠他们，而只是在忽悠你，其实我根本喊不来他们，那么说只是为了取信于你。”
“啊！？”
“啊什么啊，我不那么说，你怎么会聘请我成为泰岳宗的供奉，现在黑水镇的魂印都签了，老夫每日为你尽心尽力出主意，苦兮兮陪你在这么一个破镇子里面穷熬，，你还忍心辞了我不成。”
“……赶紧去买灵器、买书、打听炼器消息吧，我的当家供奉。”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