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拳头和钱，在大多数情况下总能换来一个人想要的东西。
翁罡明拎着五百银元出门，顺道喊上了两名黄蜂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黄蜂卫就默默随他出去，傍晚回来，储物袋朝苏涯桌前一倒，倒了个满满当当。
金陵城万宝楼曾经出售的标准下品灵剑一件，从城外李氏家族炼器作坊买来的下品灵剑一件，从路上不知哪位盗匪手中夺来的下品灵剑一件，总共三柄下品灵剑，外带一堆书。
苏涯有些意外地瞅着桌上的三柄灵剑，在万宝楼出品的那柄灵剑上多看了两眼。
鲲船只有年底才会来一趟白塔州，万宝楼从外州送进来的下品灵器也是年底进店，不到几日就能卖光，此时刚至年中，按理说万宝楼应该是没货的，也不知老道士从哪坑来一柄。
三柄灵剑，品质各不相同。
万宝楼的下品灵剑品质很标准，只有符文刻线细微处有些不同，一眼便能瞧出，这是同一个宗门同一批炼器师生产出来的灵器，套路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个人手法不同带来一些微差。
在外界如此缺乏炼器师的情况下，外州的万宝阁居然能批量培养炼器师，还能把灵器卖到这么远的地方，不愧是大宗门。
李氏家族出品的灵剑，品质就要稍逊一筹。
它的材质基底显然比万宝楼灵剑更“脆”一些，缺少一些韧性，表面符文和万宝楼灵剑迥然不同，做了不少阵线伪装，依稀有风系符文嵌套的影子，显然是李氏家族的独门技艺。
小家族手艺粗糙，灵剑威力比不过大宗门也情有可原。
最后一柄来自散修的灵剑，品质就更差了，简直可以称之为没有品质。
首先它只有外形是剑状，剑刃已经因为多年使用变得非常迟钝，表面甚至有一些貌似锈痕的晕红状裂缝，不止材质基底很糟糕，符文也只刻了两道风系符文，一面一道，简单的要死。
苏涯琢磨一番，觉得这玩意儿自己也可以搞。
基本策略就是用凡矿炼制合金取代灵矿，然后用类似“打印机”一样的东西在灵剑表面打印符文刻痕，再灌注灵墨，采用工业手段取代修真界原始的手工作坊。
这只是他存在心底的一份设想，未来能不能走通，还得尝试一番。
“为什么灵器基底必须是灵矿？”
苏涯有些搞不清楚，修真界遍地是凡矿，为何修士只会选择灵矿制造灵器，他既然打算在材质上下功夫，自然得打听清楚灵矿与凡矿的区别。
“修真界任何地方都存在灵气，但灵气漂浮不定，必须借助固体依存，天下间只有两种东西能够稳定‘拴住’灵气，让灵气从无根浮萍变成有根之物，那就是‘灵脉’和‘灵矿’。”
翁罡明摊开手道：“灵脉可以将一片土壤变成灵地，灵矿可以孕育出富含灵道气息的矿石，修士将这些矿石炼成金属，再掺杂一点凡尘矿物进去，就是裴铁。”
言下之意，凡矿无法“拴住”灵气，所以不能作为灵器基底。
苏涯心生疑惑，到镇里取来了两块矿石。
一块是他从黑水镇仓库里找到的普通铁矿石，一块是他从泰岳帮仓库里找到的赤仙灵铁，摆在桌前观看。
普通铁矿石就是普通铁矿石，没啥好瞧的。
赤仙灵铁则荡漾着一股微弱的灵道气息，它周围的灵气密度明显比其他地方高一些，充分说明它能够“吸引灵气”，只是吸引灵气的能力并不强，四周灵气达到一定密度就会停止。
苏涯仔细观察一阵，发现灵矿和凡矿其实差不多。
除了一者带有灵气，一者没有灵气，两块铁矿石并无任何不同，至少从外观上看，灵矿石和凡矿石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他翻开翁罡明找来的炼器书籍，一页一页开始阅读。
修真界的炼器技术相当原始，主要是利用灵决操控炼器炉，不断调节炼器炉的火温，在不同时间节点掺杂进不同的金属矿石，强行扭合在一起。
如果温度不够，就多注入真元，让灵能转化成热能，集中在矿石表面进行焚烧。
如果杂质过多，那一定是真元注入的还不够，要继续注入真元，直至将杂质烧化。
如果多种矿石不相融和，那肯定也是真元注入不足，接着注入就对了。
裴铁的炼制过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只要有灵矿材料，制作基底并不困难，炼器师的操作难度主要集中在刻绘符文上面，驱使金刻刀在裴铁表面勾勒出标准的符文图形。
让灵墨浸入兵刃，是一件很考验微操的事情。
苏涯读完翁罡明找来的所有炼器书籍，时间已至深夜，桌前烛火都烧了半根。
通过一整天学习，他基本搞清楚了炼器的全套流程，实操技术并不复杂，主要是灵矿材料比较难得，以及精通手工符文篆刻的“熟练工种”不太容易培养。
现在的问题是，凡矿是怎么变成灵矿的。
书籍中记载了一些凡尘矿洞莫名其妙变成灵道矿洞的事情，苏涯观察过面前摆着的两块矿石，粗略推断，答案很可能就隐藏在矿石本身的化学变化上面。
“建个高炉试试。”（注1）
苏涯敲定了他来黑水镇“新官上任三把火”里面的第一把火，这把火即使烧不出灵器，也能烧出一些高品质钢材，能够大幅度缓解黑水镇基础武备不足的问题。
白塔州能用得起下品灵器的修士还是少数，大多数人用的都是刻着符文的凡尘兵刃，比如一些刻有金系符文的铁剑，威力勉强比普通武器强点，可以御使起来飞一飞。
如果黑水镇发卖钢制武器，肯定不愁销路。
至于为什么，因为钢制武器是白塔州修真市场的潜在空缺需求。
他在金陵城混迹这么久，早就发现了，白塔州除了灵器以外，所有常用兵刃都是铁器，集市里从未传出“钢”这个字眼。
这并不奇怪，因为修真界的武器呈现两极分化趋势。
一方面是底层民众大规模使用粗炼的原始铁器，一方面是高阶修士使用的灵器、法宝越来越高端化。
一个人如果不能修真，他追捧的武器就是铁刀，如果能修真，他追捧的武器就是灵器，至于中间地带所谓“更优质的铁刀”，这种技术发展路线从未出现在大宗门眼中。
没有大宗门的技术支持，纯靠凡间的手工作坊独自发展，“炼铁为钢”还不晓得要多少年才能出现，毕竟比起研究凡铁，还是研究灵器更有前途。
苏涯瞄准的就是这个市场空缺。
钢材虽然比灵器弱很多，却比凡铁更强，只要他大批量出产钢材，肯定能为黑水镇赚来不少收益。
简单来讲，黑水镇沿着炼器这条路走下去，如果发展比较顺利，炼制低成本灵器肯定很赚，如果发展不太顺利，炼点钢出来也能卖到不少钱，旱涝保收。
唯一的问题是：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