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 风依旧冷朔,好在阴沉了好些天后,终于出了太阳, 霎时拨云见日, 晴空湛碧。
温小云又去了一趟。
老太太看到是她,皱巴巴的脸上露出窘迫,立刻就要关门。
“你来做什么?那次你是来套话的吧?小丫头年纪看着小, 心眼挺多嘞……”
温小云将门抵着, 心里有些无语,她要是没心眼,早就被坑死了。
“奶奶,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老太太大概也是憋狠了,反正隔壁已经没人, 说就说了。
“我要是知道是那丧良心的害死孩子,我才不帮呢……哎呦,他们跪在我面前,求我呢, 说孩子已经没了,他们只能求点银子傍身, 我想想也是啊,都多少年的邻居,平日里闹归闹,帮还是要帮的,再说了, 难道帮你们啊, 又不认识……”
温小云听得目瞪口呆, 无言以对。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又啰嗦起来,“……现在二贵娘被抓了,就二贵那个死样子,出来也是混的,这个家怕是散咯……早就说不要娶这个媳妇,她非不听啊,现在好了……”
温小云听不下去,做人已经很难了,做个媳妇不止要被婆家说三道四,还要被邻居嫌弃,难怪两家关系不好……
随口道了句告辞,便扭身走了。
老太太却又扯住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许多,“小丫头,你是从哪听说柳寡妇怀孕的?我们都没听到呢,也没听人说过啊。”
温小云把手挣脱,一脸平静。
“很难猜吗?虎毒不食子,都养了多少年了,就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突然下手,肯定是有更好的替代了。”
老太太听得连连点头,双眼放光。
“是是是,你说的是,我就说怎么突然死了……你不知道,那媳妇照顾得可精心了,自己不吃都要给孩子抓药呢,哎,丧良心啊……”
温小云从另一户人家里打听到,隔壁媳妇怀孕的时候,这家的老太太总是时不时地去刺,那媳妇年纪小又受气,反正最后,孩子早产了,再未生育。
都言远亲不如近邻,或是什么乡下人纯朴,但也有如温三铜这样的爹,还有老太太这样的邻居,反正遇到哪样,都要倒大霉。
她实在听不下去,扭头出了门。
正好隔壁的门开了,她与妇人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说话。
温小云看到她眼中情绪变幻万千,从一开始的愤怒、悲伤,还有恨意,很快又变得平静,死寂,如一团死灰。
她定定看了两眼,也没有说话,收回目光,朝巷口走去。
活着很难,她做不了救世主,管好自己吧。
在县里待了一个月,温小海吵着来看过她一次,但家里的活儿太多,需要有人守着,所以只有柴爷爷跟刘竹会时不时来给她送东西。
刘竹眼里满是担忧,连要去念书的话都不说了,还总是笑着说家里没事,让温小云别担心。
偶尔大宝也会来,他什么都不懂,但总是露出灿烂的笑,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就够让温小云放松了。
柴爷爷听闻一切都解决了,也松了口气,又气得直叹气,“哎,有些人,真不叫人啊……”
方吉提着两个大食盒,放到了车上。
小飞扶着温小云上车,“你这么久没回去,家里肯定乱着呢,这些吃的带上,也能省好多事儿,放心,都是我爹的拿手菜。”
温小云看向瑶娘,无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真是连累你们了。”
瑶娘笑着摇头,“无妄之灾,好在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快回去吧,咱们还要接着赚钱呢。”
她看出温小云眼里的疲惫,这段时间,温小云沉默了很多,以前还有些小姑娘样儿,但现在完全跟个大人似的,还瘦了很多。
哎,人命官司,任谁缠上都会这样,何况是个小姑娘?不过,小云也实在太冷静了,办事儿比她一个大人都通透。
温小云听到赚钱,勉强露了点笑意。
这一个多月,真的是累死她了,身体累,心更累。
回到家,天色已经快黑了。
温小云睡了一路,被叫醒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温小海听到动静,噔噔噔地跑出来,激动得都哭了,“姐,你回来了姐,呜呜呜,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温小云还没开口,居然看到温老太从里面走出来,她眉头一拧,看向温小海。
温小海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的道:“奶奶是来帮忙的,姐,这一个多月,我真的忙不过来,要做所有事儿,还要照顾爹,我忙不过来。”
刘竹也有些愧疚,“姐,小月牙太小了,家里又要准备春耕,我跟我爹娘也常来这,但……”
温小云明白了,摆摆手,懒得说话,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进去了。
她很困,需要睡觉养养精神。
温小海见她蔫哒哒地往屋子走,忐忑地扯扯刘竹的衣袖,“哥,你说我姐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刘竹瞪了他一眼,“说了不要让他们进去,你不听,你就等着挨打吧。”
就姐那个脾气,肯定是生气的。
温小海吓得直缩头,想起姐的大巴掌,捂着脸,不由委屈极了。
他也不想啊,可事儿实在太多了,他一个小孩哪里忙得过来?一个瓮他都搬不动。
温老太也很不满意,这死丫头,进门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不由嘟囔着骂起来,“死丫头,在外头惹事儿,来帮忙都没一个好眼神,这亲断的好,以后说不定还要惹什么大1麻烦呢,要不是看在我儿孙的份上,好歹也要揍死你个贱丫头……”
温小云进了自己屋子,扫视一眼,发现床帐跟被褥都被动过了,还有衣柜门一半开着一半关着。
她实在太累了,懒得理会,反正这屋里也没啥东西,干脆和着衣裳就睡下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肚子咕噜叫,她都起不来。
一出门就听到外头吵得要死,隐隐约约还听到温老头的声音,不知道在吵什么。
“败家玩意儿,买这么多空瓮做什么哟,来来来,快搬……”
温小海死死拦住,“不许搬,不许搬,奶奶,你说过进我家不乱动的,你再这样,你以后不许进来了。”
温老头一把推开他,“小孩子懂什么,都是空的,留着干什么?卖掉还能换点钱。”
温小云冷着脸,去后院数了下自己的瓮,总共三十五个瓮,还有二十个是满着的,但现在少了六个,倒是都洗得干干净净。
好啊,好啊,自己要是再不回来,家都要偷完了。
温小海拼命阻拦,但又怕把瓮给摔了,在一边急得跳脚。
好在还有柴爷爷跟刘竹帮着拦下来,来收瓮的人不满撇嘴,“到底卖不卖?”
温老太讨好地笑,“卖的卖的,稍等等。”
她转头就开始叉腰,“死丫头,这么久不回来,你弟弟都要累死了,这空瓮放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卖了……”
温小云没理她,而是看向温小海,“少了六个瓮,温小海,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温小海一脸惊恐,手都抖起来了,瑟瑟发抖,“姐,我,我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可姐说少了,就是少了。
温小海见奶奶在一边还在骂着,气得冲过去就推,“都说了不许动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动?那些瓮呢?都被你卖了吗?”
他哭兮兮地看着姐姐,“姐,我没看到卖瓮,真的没看到,奶奶来了后,说要给我做饭洗衣服,我就,我就……”
“所以你就懒了,连外头的动静都听不到了?”温小云面色疲惫又平静,“你知道这些瓮买来是做什么吗?”
温小海当然知道,是用来赚钱的,他现在吃喝穿用,全都靠这些瓮装着。
他心里愧疚又不安,顿时大哭起来,“姐,我错了。”
温小云懒得理他,看向刘竹。
“去县里报案,就说我家失窃,有人偷东西,损失严重,柴爷爷劳烦您跑一趟,回村里去请村长还有我大伯二伯,就说我爷奶在我这偷东西,我要送她去见官。”
刘竹接到姐姐的眼神,心下了然,扭身出门了。
温老太顿时跳脚了,“谁偷东西了?你这贱丫头别胡说,这是我儿子的屋子,我来帮他的忙,你有没有良心?还要送我去见官,我看官老爷是骂你还是……”
温小云嗤笑起来,“这屋子是我租下的,租赁的契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买来的,你跟我都断亲了,陌生人而已,不是偷是什么?县里的牢房你没住过吧?我住过,全是老鼠虱子,你应该喜欢……”
温小海紧张得死死揪着奶奶的手,大吼起来,“那些瓮呢?你卖哪儿去了?卖了多少钱?你快还给我姐。”
温老头躲在温老太后面,皱眉看着。
温小云冷冷一笑,活着还不如死了的糟烂玩意儿。
柴爷爷出去的空档,把买瓮的人也扯出去,那人见吵成这样,骂了句晦气,跟着走了。
温老太知道这丫头回来,肯定是不能卖瓮了,可前些天已经跟买瓮的说好,她实在舍不得这三百文钱,就拖到了今天,谁知道这死丫头昨天就回来了呢?
老头子说得对,黑心肝的丫头,以前故意藏着掖着,断了亲以后,立刻就有钱了,这大屋子住着,大鱼大肉的也吃上了。
没心肝的东西,谁养她这么大的?跟她那跑了的娘一样,下贱得很。
她眼神躲闪,拉着温老头就要走。
但温小海怎么能让她走,死死抱住,缠着又哭又打。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你们都是坏人,你就是骗子,为什么要骗我?啊呜呜呜……”
他好后悔,不该偷懒的。
温小云则是去把门给插上了,“我这个瓮,买来是一个四百文,六个瓮,一共是两千四百文,你最好还给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温老太心头乱蹦,觉得这死丫头又有点不一样了,这眼睛盯得她后背凉飕飕。
“我后悔什么?我就是来帮忙的,什么瓮,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温小海见她嗓门越来越大,还不承认,“奶奶,你怎么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进来,我再也没你这个奶奶了……”
他真的以为,奶奶是来帮他的,而他真的很需要帮忙。
之前姐姐说要增加人手,可还没增加就出了县里那事儿,他一个人在家,忙得乱七八糟的,真的做不过来。
但他去过县里,姐姐忙得连饭都没得吃,听说还死了人,处理不好,不止要赔钱,还要进牢房,姐姐那么辛苦,他还给她添麻烦,赚钱的瓮都被偷着卖了。
他再也不要这不要脸的爷奶了。
这次不会要被姐姐打死了吧?
温老太气得半死,“臭小子,我这是为你好,死丫头现在这么强势,以后还怎么得了,等把这贱丫头卖了,就给你找个童养媳,以后你跟你爹好好过日子……”
温小海一听卖姐姐的话,想起大虎那可怜兮兮,整天邋里邋遢、绿鼻涕拖着的样儿,整个人都要颠了,他是疯了,要去过那样的日子?
他嗷的一声,咬牙切齿地就冲温老太太顶过去。
“你闭嘴你闭嘴,你敢卖我姐,我就打死你,我要把你卖了,谁稀罕什么童养媳,你给我闭嘴……”
温小云拧眉就这么看着,人生啊,真是一场接一场地闹剧,没个消停。
苦栗村离镇上的脚程不远,赶着牛车来的很快。
村长跟在温家两兄弟身后,气得说不出话,这温老头跟温老太真是闹不完的幺蛾子。
他是真不想来,但孙子说了,断亲书是他下的,肯定要负责这事儿的。
再说现在村里人都靠着小云赚了不少,家家户户吃肉的机会都多了,好好的日子,这俩公婆要干嘛?
温家两兄弟也急得要死,他俩可是知道小云挣钱了,爹娘说是来帮忙,他们想着小云大方,说不定临走会给点酬劳。
没承想是来偷东西,这要是真的见官,以后他们两兄弟没脸见人了。
说不定以后要被戳脊梁骨,说指使着老爹老娘去兄弟家偷东西,而且小云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大家对她都挺客气的。
温小云开门后,看到是刘竹,后面还跟着刘汉跟方音,不由大松了口气,她跟温小海差点拦不住,快累死了。
“来的好快。”
方音抱着小月牙,手一挥,“小竹爹,给我摁住那俩不要脸的货。”
刘汉眼一瞪,冲进去就把俩老的给拎到一边,几巴掌就拍老实了。
方音在院子里左瞧右瞧,气得不得了,又安慰温小云。
“你放心,你外公和舅舅马上就到,我跟你说,那俩老东西吃了你多少,我们一定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温小云一直随着刘竹这么叫人,此刻听方音脱口而出,不由心头一暖,她真的特别相信方音的战斗力。
她想了想,趴在舅母耳边,耳语了几句。
方音拧着眉,有些犹豫,“这样真的行吗?会不会不太好?这东西可不能乱来,万一你以后需要呢?这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呐。”
温小云满脸不在乎,“这样才能进一步切断跟村里的联系,你看,断亲都挡不住这俩老的,只有彻底打痛了,他们才会老实,反正亏一点也没关系,我又拿不到手上,换成钱更实在些。”
亲情是这世上最难斩断的,会受血脉、道德、舆论等各种影响。
唯有利益,才能彻底打散。
温小云见过很多因为钱彻底闹翻的亲人,亲父子亲兄弟亲姐妹,翻脸老死不相往来的都不少。
方音见她坚定,便咬牙点头,“行,我听你的,待会儿你就看舅母的,你是小姑娘,轻易别出头。”
不过方家还没来,温家的人就来了,还有村长,后面竟然还跟了个温元青。
温老太温老头见儿子们来了,连忙求救,说刘汉打他们。
方音在一边嗤笑,“谁敢打你们啊,胡说八道也要有点脑子好不好?你打我侄女儿,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看看,小云头发衣服都被你扯成什么样儿了,为老不尊的家伙,都断亲了还跑来撒野,臭不要脸……”
温老头温老太气的要扑过去打人。
村长听得耳朵痛,狠狠跺脚,“别吵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听完来龙去脉,脸都皱成菊花了。
温大金连连道歉,“小云呐,这肯定是误会,误会,你爷奶是真的想来帮帮你们的,县里的事儿现在处理好了吧?我们都很担心。”
温二银赶紧跟上,“我也一样,担心得很。”
温小云见二人实在虚假,给她看笑了。
方音眼睛一瞪,半点不想闲扯,直入主题。
“他俩卖了六个瓮,一个瓮四百文买来的,杂货铺自己去问,你们说说怎么办吧?别打量小云没人护着,你们要是敢占了她的,我家也不是好惹的。”
温小云看得好安心,她以前没有办法,才会自己跑出来发癫,但她人小,说出来的话没份量,才会屡屡遭欺。
而且这会儿她饿得受不了,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跟那些人吵闹。
温大金一脸难色,看向自己的爹娘,催促道:“爹娘,你们卖了多少,快拿出来呀。”
温老太犹豫了,她这人没什么主见,没出嫁听爹的,出嫁听丈夫的,现在又听儿子的。
温小海在一边急死了,恨不得上手去掏,“快拿出来啊,不然我们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温老头摁着温老太的手,还要装死,“我没偷东西,这是没人要的……”
方音都给气笑了,“没人要的你都能卖钱?你可真厉害。”
温二银也跟着道:“爹,快拿出来吧,你这样,以后我们兄弟要被戳脊梁骨的,还怎么在村里过日子?”
温小云干脆坐下来看戏,把小月牙接过来,逗孩子玩儿。
在方音的言语攻势下,温老头节节败退,气得面红脖子粗,终于将钱掏出来了。
弄得还挺齐整,绳子串着一吊钱,加八百个子儿。
方音接过来,讥讽道:“哎呦,挺重的吧?这么多钱啊,真不得了,没人要的东西,你能卖这么多钱,我家里还有好多破烂儿,都没人要的,你帮我拿去卖掉呗,我分你一半儿。”
她这些话,专对着温老头说。
小云说得对,要不是温老头这坏东西撺掇,温老太没这个胆儿,还一直躲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呸。
温老头快被气死了,终于忍不住,也不躲了,大声咒骂起来。
言语间无非就是温小云姓温,是温三铜的种,就是他家的人,这钱他拿得天经地义,别以为断亲了,就想逃过去。
方音乐的拍手。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温三铜这么不要脸了,我姐那么好的姑娘,被活生生打跑了,跑得好啊,不然在你俩手上,她估计就剩一副骨头了,这苦栗村的人可真是好风水,以后我可得好好宣扬,这四里八乡的姑娘,都该知道……”
这话把村长吓了一跳,他是见识过方音的本事的,一张嘴没个停的时候。
“哎呀,不能不能,也就这么一个,哎,子不教父之过,实在是见笑了,咱们村其他孩子都是好的,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方音把钱在手里抛上抛下,“怎么?还有呢,赶紧拿出来呀,这瓮一个可是四百文买来的,还想赖账啊?”
话音刚落,方家人就到了,一个个手里扛着锄头铁锹,裤脚还撸起来,脚上全是泥。
温小云看得分明,应该是在耕田,还没洗就都赶过来了,虽说是利益牵扯的,但不免令她十分感动。
方音看到亲爹来了,连忙招手,“爹,快来,有人偷你外孙女的钱。”
方老头铁锹往地上一铲,“谁,是谁?”
他领着儿子们往院子里一挤,顿时气势大盛。
温大金面红耳赤,看着外头来看热闹的邻居,觉得今日的脸是丢尽了,“小云,这六百文,我们来补,我们来补。”
方音手一伸,“那赶紧拿来吧,侄女儿的钱也敢吞,太不要脸了吧?”
温大金满脸窘迫,“出门匆忙,忘记带钱了,我明天一定送过来,小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匆忙……”
温二银跟复读机似的,“我也一样,忘记了。”
方音嗤笑起来,“你们家的人,说的话我可不信,说是明天,谁知道什么时候?”
她故意将门再敞开些,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大声叫嚷。
“而且我听说,你们兄弟俩,种了我侄女儿家的田地?去年一亩水田的产出应该不少吧?你们占了这么大便宜,还想继续占啊?想把我侄女儿一家吃干抹净呢?要不要脸啊?温三铜可是你们的亲弟弟,就算是瘫了,那也是亲弟弟啊。”
不少街坊听到后,都一脸震惊,议论纷纷。
“难怪一个小姑娘要抛头露面做生意呢,爹瘫了,田地都被占去了……”
“是啊,小云这姑娘勤快能干,还孝顺得很,那瘫子爹,我进去看过,伺候得可好了……”
“哎呦,可怜小姑娘了,小小年纪……”
温大金听到这些话,真是要钻到地里面去,连忙否认。
“不是的,我们每个月都给小云五斤鸡蛋,六斤白面,不是白种的……”
方音“啧啧啧”了好几声,“小云说家里一共六十亩口分田,上等水田就有二十亩,更别提其他的水田了,你们一个月就给那么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呢?”
温大金面如土色,他笨嘴拙舌,哪里是方音的对手。
倒是温二银瓮声瓮气地道:“那小云怎么说?你要拿回去种吗?”
温小云听到这话,就知道,该自己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