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一下午都在鼓捣新菜式,把最后一道菜装了盘,正好听到开门声,他捏了枚虾球小跑过去,直接喂到方鹤廷嘴边。
见人没反应,他笑道:“我都浪费好多虾了,好不容易才做成功,尝尝?”
方鹤廷看着笑容明亮的叶晓,略有几分疑惑,“你……”
叶晓抓紧机会把虾球塞进方鹤廷嘴里,然后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哥!欢迎回家~!”
叶晓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琥珀色的流光莹莹流转,冬日阴沉冷寂,这双眼里的光,和这张脸上的明朗笑容,让方鹤廷觉得秋日暖阳似乎跨越了季节的隔阂,来到了冬天。
方鹤廷咽下那枚虾球,里面裹了芝士,口感和味道都相当好,被负面情绪压抑的胃口似乎一下被唤醒了。
他微微低下头,问,“让你先回来也是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想好了?”
叶晓凑上去在方鹤廷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这回倒是没再脸红,当然心里的不好意思还是有一些的。
他语气轻快,说得肯定,“想好了。”
在半分钟的静默后,方鹤廷抬手揽住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爱人,傻兔子不要命地往陷阱里跳,他能怎么着呢。
推开、是舍不得推开的。
吃了饭,叶晓拉着方鹤廷坐到沙发上,把白天没打开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外公说这个要我们一块儿打开。”
方鹤廷知道有这个东西,却没真的见过。
他接过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翡翠如意吊坠,玻璃种带飘绿,是块儿古玉,镂空雕刻的雕工非常精致。
他拿着玉坠子,略一思索就明白方业明什么意思了。
叶晓凑过来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那枚小巧的坠子,凉凉的,他不懂,但看得出玉质非常好,“外公也是,给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不你收着?”
方鹤廷轻笑了声,看向叶晓,“这是给你的,要不要?”
“嗯?”
方鹤廷眼里带着丁点笑意,没跟叶晓打哑谜,“这枚坠子当初是要给我母亲的,她离开家的时候还给了外公,实际上、是传家的,晓晓,东西再贵总有个价值,但是你收了、意味着什么,明白吗?”
叶晓本来不想要,但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收!这个必须收!”
“晓晓……”
“快点儿!”叶晓说着直接把脖子伸了过去,“平时不见咱们方总磨磨唧唧,怎么啦,难不成你要后悔?哥,始乱终弃要不得哦~”
方鹤廷顿了下,轻轻按着叶晓的脑袋让人转过去背对着他。
他把坠子给叶晓戴上后又给低头看坠子的叶晓转过来,深棕色的绳子、冰白透亮的翡翠、翡翠上恰到好处的飘绿,把叶晓本就白的皮肤衬得更白了些。
在灯光下剔透到几乎在发光,十分吸引人,让人想、咬一口,留下点什么痕迹。
叶晓抬头,刚要开口,结果方鹤廷直接站起身,拿过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等等,这是要走?
他忙跟上去,在方鹤廷的手搭在门把上时,拽住了对方的手腕,“你去哪儿?”
方鹤廷回头,看向皱巴着一张小脸的叶晓,“你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睡吗,当然是回去睡觉。”
叶晓轻轻瞥了下嘴,没松手,反而抱住了方鹤廷的手臂,“我后悔了,你就在这儿睡,哪儿都不许去。”
开玩笑,叶晓才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让方鹤廷一个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接受。
“晓晓……”
叶晓直接把顺着他力道往后退的方鹤廷按在门板上,仰起头,“你不用担心会伤害我,就算真的受伤也没关系,是我把伤人的刀放在你手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一半责任,我做好准备接受一切了,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温室里的小白花儿,没那么弱不禁风。”
叶晓能有多大力气,方鹤廷不过是配合。
他放松了靠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母亲,事实上我没和任何人提过。”
叶晓猜方鹤廷是要跟他说什么,愿意说,不管说什么、说多少,都是个好的开始。
他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对方,轻轻应了声。
方鹤廷叹了口气,握住叶晓的手按在心口,眼神里的郁色并不遮掩,仿佛粘稠冰冷的潮水一样涌出来,“杨涛做生意是白手起家,跟母亲恋爱后外公并不同意,母亲为了跟他在一起就和外公决裂了,他却并不珍惜。
“我三岁时他生意失败,一蹶不振,酗酒、家暴,两年时间,母亲被他逼得抑郁、最后精神崩溃。
“我五岁的时候,在一次打骂后,母亲……带着我一起跳了江。”
方鹤廷的语气很平稳,说得也流畅,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不可触碰的过去,但叶晓看着对方的双眼,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方业明没有跟他多说,意思很明确,有些话或许只有方鹤廷自己才能说。
他不知道方舒雅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再想、他都想不到会是这样,还带上了年仅五岁的方鹤廷。
一位母亲究竟是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能带着亲生的孩子一起自杀啊。
方鹤廷抬手搭在叶晓的腰上,把人稍微往怀里带了带,继续道:“我命大,被救了下来,之后被外公带回了方家,改姓换名,好像跟杨涛再没有关系了,但是我很清楚,我跟他、这一辈子没完没了。”
叶晓沉默着。
杨涛有句话说的非常对,亲生父子俩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否认,都没办法改变杨涛是方鹤廷生物学父亲这一事实,方舒雅的亡故也永远没办法得到弥补。
这是方鹤廷心里一条迈不过去的坎。
叶晓想起昨晚上看到的,他蜷了蜷被方鹤廷按在心口的手,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管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都会陪着你的,有些事情是很难过去,甚至一辈子都放不下,但是没关系,哥,没关系,我陪着你。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我们可以用一辈子。当然,不管你放不放得下,这跟我对你的喜欢没关系。”
叶晓说着,唇边缓缓划开一丝弧度,在察觉到方鹤廷眼里的微微波动时,主动吻了上去。
方鹤廷很快拿回这个吻的主动权,直到叶晓因为呼吸不上来开始小幅度挣扎,他才放开。
听着叶晓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的呼吸声,他低声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嗯。”
方鹤廷的手贴在叶晓后腰上,轻笑了声,“晓晓,很疼的,你不怕吗?”
叶晓僵了下,努力放松,喘匀了气儿之后抬起头,轻轻扯了扯方鹤廷的衣服,眉头微微皱着,“好哥哥,那你轻点嘛~”
方鹤廷的眼神沉了沉,这样的叶晓,让他怎么放手?
……
叶晓自认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然鹅,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跟散架了一样,果然床下再怎么忍,床上能忍那就是开玩笑。
不过、叶晓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双眼水润润的,昨晚上方鹤廷很顾及他,狠是狠了点儿,但也……挺舒服的。
好在是冬天,要不然他这一身红红紫紫的估计有段时间没法儿见人。
他在这儿想东想西,开门声都没听见,直到温热的手掌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他才回过神,下意识抬眼后就跟方鹤廷对视上了,一顿、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大早上的不要笑得这么温柔嘛!
方鹤廷不着急,在床边坐下后十分有耐心地轻轻拍着被子包,“晓晓,蟹黄粥这时候喝味道最好,再过一会儿风味就打折扣了。”
“……不喝。”
隔着被子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方鹤廷不由失笑,这是不好意思了、还是恼羞成怒了?
他的唇边是些微的笑意,声音却没什么起伏,认真问,“那你要饿肚子啊?”
“我还有泡面拌面麻辣粉!”
“都是辣的,你确定你要吃?”
“……”叶晓猛得掀开被子,撞进方鹤廷温柔深邃的眼神里,本来心头那点羞恼莫名就变成了纯粹的害羞。
他抓着被子的手攥紧了,坚持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起来吃饭。”
看着叶晓的一头小软毛被蹭成了鸟窝,方鹤廷叠起腿,支着手肘,问,“什么条件?”
“不、许、掐、脖、子!”叶晓想到昨晚上,虽然方鹤廷只是松松扣着没用劲儿,但他还是下意识有些排斥这个举动,总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于脊椎骨折。
方鹤廷当时情绪上头,有些没注意到,但现在想想,叶晓昨晚上虽然害羞,但大多数时候是很配合的,除了——
他轻轻扣住了对方的脖子。
那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叶晓早就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却还是因为这个举动紧张起来,像是小动物生命受到威胁时下意识的防范。
他偏了偏身体,把手撑在叶晓身侧,“我认错,以后绝不再犯。”
他有些动作是下意识的,叶晓不提他都没意识到,既然对方不喜欢,那他也想尽力去改。
看方鹤廷表情认真,叶晓伸手勾住对方的手指,眼睛还红着,眼睫一个劲儿颤,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脖子不能掐,但是……咬、可以的。”
说完,叶晓重新掀起被子躲进被窝里,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跟脖子上还烧着的那块儿都要烧成一片了。
这种话说出口简直过于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