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可不就是她让自己的亲信嬷嬷去找的他吗。
这个男人名叫王五,是越国王都有名的泼皮混混。
从前家里是开武馆的,后来家道中落,便流落成这样子。
人倒是练的五大三粗,一身横练肌肉,就是好吃懒做,为人卑鄙下流。
她从前也和这个人有过几分交集,让这王五为自己也做过不少别的事情。
不只是眼熟,萧眉与这王五之间的勾当实在太多。
多的让她此刻忍不住颤抖。
王五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吗。
看着健壮,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萧眉半点都没有渴望过他身上有任何风骨。
落到谢含璟手上必定会直接招了。
这个瞬间,萧眉脑中乱乱的。
无数思绪狂涌。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整个人的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样,呼吸都不顺畅。
谢含璟如鹰似的目光就这样淡淡落在她身上,好似只是随意,却透着股霸蛮之气,让萧眉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夫人怎么不说话?”谢含璟的声音带着几分重量,直压在萧眉头上。
萧眉气短,“我,我…”。
见她内心已经开始挣扎大乱,谢含璟便直接一鼓作气,气势汹汹毫不放松。
审问人其实就和带兵打仗是一样的,得要抓住方法。
人心一向是极好操纵的,更别说是心里本就有鬼的人。
不必谢含璟过多动作,他只是进前两步,将周身冷烈全压在萧眉面前。
她便已然溃不成军,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就连目光都不敢抬起一直都紧紧粘在地上。
这种作态,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谢含璟的影子被后面那些火把的光亮全数投在地面,正好遮盖在萧眉身上。
他如同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浑身冷厉,伴着深夜中的寒风!更吹的浑身发凉,尤其是后背。
更是一股股的寒风在冒。
忽的,不知是谁忽然动了下剑。
长剑哗啦一声从刀鞘中抽出,那种锋利闻见都让人胆战心惊。
萧眉的心本来就几乎紧绷成一条直线。
这声音更像是直接斩断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只见寒光一闪,正好照在她脸上,冰冷的剑气从面前划过一瞬,她啪一声跌坐在地。
本就受了责打的屁股和地面冰冷接触,她本该痛苦,可此刻在谢含璟的寒气笼罩之中,他竟然连疼痛的感觉都没那么明显。
侵占全身的只有那一股源源不断上涌的惧怕。
恐慌和颤抖同时显现在她身上。
她看着谢含璟居高临下,脸上笼罩着阴影。
男子生的极好,本是叫人过目不忘的冠玉面容,此刻却带着腾腾杀气。
萧眉惊骇不已,抖似筛糠,浑身上下都透着两个字──心虚。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宫府,我是宫家的夫人,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随便动我!”
萧眉只感觉到浓厚的惧怕,谢含璟的表情越是不动她就越害怕。
谢含璟停在她面前,眸光中只有厌恶与阴冷,他冷道:“所以夫人这是承认了自己买凶杀人,意图谋害本王王妃的事了?”
“你胡说!我何时要王五杀人了,我不过就是。”
萧眉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捂住嘴,露出来的双眼中流转着无尽后悔和恐惧。
院中也站着不少下人,几声倒吸凉气声传来,在黑暗中寻不到方向,却叫气氛更加寒冽。
宫有轩都快站不住脚。
刚才他看着萧眉的反应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
直到现在她说的那句话,几乎就等于亲口在谢含璟面前承认了罪状。
这院中那么多人,就算是想要反悔也反悔不来了。
他血气上涌,整个人都眼前一黑,往后不停跌倒。
幸而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
“扶父亲下去休息。”
宫席之在刚才稳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也面色微变,不过却在几秒钟之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宫有轩血压升高,被冬夜的寒风吹着才缓过来劲。
他转头看着扶住自己的儿子,鼻头却狠狠酸了起来。
他知道每每当宫席之露出这种表情,就证明他心里是极其压抑的。
宫有轩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也只能止住。
在谢含璟面前,他连话都不敢说,更别提为了萧眉辩驳。
在这种时候只能让宫席之面对。
就像十几年前让幼小的他为了整个公宫家亲自面对先王一样。
宫有轩心里只有无尽酸楚。
旁人家这样大小的少年,都是肆意自在。
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寻欢作乐,唯有自己这个独子,从小到大就没有半天清闲。
宫家的大事小情,全都由他一个人安排。
上要在王宫之中周旋,下又要整治宫家那么庞大的商铺矿场。
烛光之下,宫席之的面色越发苍白。
宫有轩不忍再看,心里也是种说不出来的愁滋味。
说到底也是他没有用。
若是当年他也能早些预料到那些危险,就不会让宫席之为了拯救宫家受那么多折磨,落下病根了。
他真是没用,不但什么都不能帮衬,现在还要给他找麻烦。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在婢女的掺扶下宫有轩步伐凌乱的缓缓离开。
宫席之面色如常,抬眼就对上了谢含璟投来的目光:“长公子,方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这下该是辩无可辩了。
谢含璟格外享受宫席之的焦虑,只可惜他未有什么神情,只是淡淡的点头。
“听到了。”他语声稀疏平常,就好像此事和他完全没什么关系。
萧眉已经在剧烈的紧张折磨中脑子放空。
她此刻只想到了牢狱和痛苦。
宫席之没有看她,只是和谢含璟面对面站在一起。
两个同样风姿绰约惊才艳艳的男子都端着同样的气派,分不清倏强时弱。
就算现在自己理亏,宫席之也看不出半点弱势,在这个瞬间,他甚至从骨子里透着比谢含璟还要硬挺的灵魂。
宫家长公子,当是如此。
谢含璟眼眸微眯,这样的他,更让他有种浓浓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