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一时间院中的氛围焦急。
无数拿着长剑和火把的青灯阁影子就这样站在面前,宫有轩心里七上八下,就像地震似的,波澜不断。
如今这气氛太过焦灼,他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所有都得靠宫席之。
在谢含璟那略带玩味的目光之中,宫席之还是忍不住咳嗽两声。
这冬夜寒风于他更是对身体的一种挑战。
他内伤未愈,被这冷冽的风吹的胸口闷闷的。
屋中,萧眉其实早就被外面的声音弄得没了瞌睡。
谢含璟和和宫席之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此刻早已瑟缩在床榻上不停地发抖。
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这事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快被发现呢。
谢含璟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她就是要以萧钰川作为诱饵,引诱楚卿娇上钩。
她知道前些日子萧家老爷是亲自去求了楚卿娇的。
凭她和萧家和萧钰川的交情是绝对不会弃之不顾的。
可没想到这事情才吩咐下去,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门外的火把就像一颗颗鬼火浮现在空中,亮亮的,好像将整个宫府都置于火海之中。
或许是直觉,她隐约能够想见今日宫府怕要遭灾了。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实在是糊涂。
就算真要动手也得好好调查清楚再说。
可是早已来不及了。
门外宫席之在沉默之中眸光闪烁,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
他点头,缓缓朝后退开:“既然如此,父亲你便将母亲喊出来吧。”
这其实宫有轩仍然觉得不妥,可事已至此他更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只得事事都听从宫席之的。
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他三两步便冲进屋中。
手中的油灯照映出的是萧眉那张惨白的脸。
这件事情萧眉也是瞒着宫有轩做的,若是让他知道了更不得了。
她咽咽口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还想靠装睡糊弄过去。
却不想宫有轩直接狠推一把,“别装了,方才你不就醒了吗。”
刚才谢含璟在门外说话声音这么大,他才不信萧眉没有听见。
见到萧眉这样子,宫有轩心里也上下打鼓。
他压低声音凑到耳边道:“你说实话,那六王爷说的事儿,你究竟有没有做?”
咯噔一下,萧眉就像是被人狠锤了一掌心口,整个人都从头凉到脚。
可在这节骨眼上,她就算再心虚也只能一口咬死,“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再愚钝也不至于如此吧。”
像吃了颗定心丸,宫有轩连连点头,神色都松散了些。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着装出去说明白,这大半夜的那么多人拥挤在府里,传出去总是不好。”
一听要出去面对谢含璟,萧眉更是彻底变脸。
她伸手抓住宫有轩的手臂,满脸都是不情不愿。
“老爷,这恐怕不太好吧,我一个女眷,门口那么多人站着,算怎么回事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由不得你骄矜,快些起来!”
这几天被家里的事儿和萧眉得罪楚卿娇的事也搞得有些心烦意乱。
宫有轩做事说话也不似从前有耐心,狠狠挥手,便立刻打发丫鬟进来为萧眉更衣。
再是不情不愿,也赶鸭子上架,没了推脱办法。
她本来就才挨了板子,每一次穿脱衣服对她来说都像是酷刑一样。
足足过了半柱香功夫,萧眉才在丫鬟的掺扶之下缓缓从房中走出。
也不知是外面天色太过阴沉,还是院中的烛火太过丰茂,她出现在亮光之中,却让人瞧着就像是地狱来的怨鬼。
整张脸都奇怪的很,不太像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夫人。
“想见夫人一面实在很难。”
谢含璟说话半带嘲意,萧眉脸色僵硬,虽然不舒服可在他面前还是不敢造次。
再加上心里有鬼,更显得伏低做小,格外安静。
宫席之:“既然人已经出来了,六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虽是对谢含璟说,可宫席之却一直看着萧眉。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越久,他心里就越不安稳。
萧眉怎么看都像是做了错事。
虽然尚且不知谢含璟说的这些话中又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可萧眉定然是算计了楚卿娇的。
如今宫席之可以确定这一点。
心里也有种奇怪的滋味蔓延。
若是从前有人像谢含璟这般找到府上来,口口声声控诉萧眉的罪状,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从事件中扯出。
毕竟他她是自己的母亲,是宫家的夫人。
不管是真的做了,还是没有做,他都绝不会放任萧眉和宫家出事。
可这一次,他脑中的那些想法却是天翻地覆。
母亲她真的算计了卿娇,要让他她失去名节吗?
名节清白对一个女子是何等重要。
对一般人家的清白女子来说,若摊上什么丢了名节的事儿,都是能让那女子后半生一直备受指点,求死觅活的大事。
更别说放在楚卿娇身上。
她是越国的王妃,是谢含璟的妻子。
就算谢含璟不在乎,可一个失节的王妃对王室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就算谢含璟有心要护着,到时候邑国上下群臣们也绝对会上书连连,不会让楚卿娇好过。
他一想到楚卿娇有可能会沦落到那种境地,被千夫所指,万人鄙夷,心就异常沉重。
就算她能撑下去,那种滋味也定然不是人能承受的。
母亲,她真的会如此失了分寸吗?
宫席之默默攥着拳头,整个人在灯光下的影子泛着落寞的幽深。
他不敢相信,只能将目光从萧眉身上撤开。
内心有点点期望,想着或许萧眉做的并没有那么过分。
谢含璟当然不会气,一脚踢在那地上跪了好一会儿的男人身上。
他一下子往前倾倒,再次狠狠跪趴在萧眉脚边,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夫人,你低头看看吧,这个人可有眼熟?”
萧眉顶住内心的巨大压力,慢慢将头往下挪动。
目光一触及到那趴着的男人身上,整个人就吓得瞪大双眸,呈现出一种十分恐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