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人像是听不到似得,只自顾自扯着他的腰带,李元悯微弱的抵抗在他的气力下无异于螳臂当车,很快他便被剥得仅余一件月白的小衣,男人低下头来,凑到他脖颈那里重重吸嗅了一口,而后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快步往塌上去。李元悯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却一把被甩到塌上,一个重重的身子压了下来,李元悯避无可避,只能无措地抓着他的手臂,他吞了吞口水,抬头讨好地贴了贴他温热的唇:“我帮你,我用手帮你。”然而撕拉一声,最后一点蔽体的衣物也被对方给撕碎了,李元悯心间恐惧,蹬着腿想退后,却被握住两只雪白的脚腕,一把扯了回来,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的气力是那样大,大到李元悯拼劲了死力也无法撼动他的动作分毫,他几乎像是一条待宰的鱼毫无保留地呈在他面前。男人欺身上来,烫得惊人,李元悯一颤,连动都不会动了,他只是可怜地、哀求地看着他布满冰碴的双目:“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他脆弱而无力地重复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话音未落,他骤然短促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窗外的风骤然吹过,紧闭的窗棱嗡嗡作响,无人知道里头发生什么。***塌间的动静终于平息下来。时隔这么多日,猊烈终于又闻到了他身上这蛊惑人心的冷香,他从来便知道,他不可能逃脱他的致命吸引力的,所以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迷恋即便如此时候。他毫无意外如同以往一般失了魂魄,可是,对方是痛苦的,眼角含着欲落不落的眼泪,冷汗浸湿了额发。他是痛苦的。可明明方才,他已是极力忍住狂躁,令自己不至于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他本该随着自己的心意,可到底还是忍了,不知何时起,他都没有想过伤他一分,这样的娇人儿,既怕苦,又怕痛,若是惹恼了他,娇气起来,话也不说,只拿着那双荡着水意的眼睛看着人,看得他心悸,所以他怎么容自己放肆。然而他依然流着泪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一种激烈的狂怒袭上了猊烈的心头,叫他燥得发疯,他咬碎了银牙,却是死死忍了下来,只抵着他的额头,冷声警告:“往后,不准与那人再来往。”可眼前人喘着气拒绝了他:“不,他是我好友。”“好友?”猊烈嗤笑一声,眼中隐隐酝酿着风暴,讥讽道:“什么样的好友?”这声嗤笑让李元悯眼眸一颤,他抬起粉色的眼皮,对上了他的眼睛,眼中有着想要哭泣的悲凉:“我……我虽是这样的身子,可也有友人的。”他除了这张脸,除了这个畸形的身子,可他的灵魂是跟男人一模一样的啊,他跟每一个壮志男儿一般毕生渴望寻求一种存世的认同,他自问不算是个不值一提的人,怎么会找不到看到他皮囊里头的人。“友人?”猊烈青筋暴起,一把掣住他的下巴,利目迸射出冷光:“哪个男人甘心只看着你!”他野兽一般的直觉岂能感受不到那个劳什子太医对他的心思,然而偏偏眼前之人待那男人全然不同,他在他面前露出了从未曾在自己面前有过的轻松恣意,二人之间怕是就差那最后一层纸了,这叫他妒忌,叫他生怒,叫他疯狂地起了杀心没有当场将那男人剁成肉块已是他最大的慈悲了!他目色血红,野兽一般吼道:“世上哪个男人不想染指你!”那一瞬间,猊烈明显感到眼前之人失去了神采,一下子黯淡下来因为他的这句话。在茶馆时候的他,一身素色衫,笑起来的样子却如悬崖上绝美的幽兰,叫人甘愿冒着天险采撷他,却在塌间被他催得零落,而现在,更是被他一句话吼得没有任何生气,仿佛一只枯槁的残枝,了无生息。屋里没有掌灯,四处陷入了一阵暗哑的黑寂。许久,李元悯才支撑着上身下了床,站定了,一股温热的黏腻滴落,他怔怔地站住了,瑟缩了一下,这叫他想起那些在身上的甩不脱的污秽的窥探,像黏在身上洗不去的污臭一般。他惊恐一抖,摇摇晃晃走到了屏风后,忙往铜盆里倒了水,然而水是冰的,他浑然不顾忌,只扯了巾子沾湿了抖着手擦洗。身后一阵劲风,哐当一声,那盆冷水打翻了来,漫了一地的水,眼前的男人已是怒不可遏,一把扯过他的手,他双目红赤,死死盯着他:“就这般厌恶我碰你?”手中的腕子被冷水浸得一片冰凉,如同一块雪白的冷玉,李元悯丽的脸已是没有任何血色,充满了茫然,他只是喃喃:“你跟他们有何区别……”他张了张嘴,“你跟他们又有何区别……”言语无刃,却比刀锋锐利。猊烈眼前黑了黑,胸膛剧烈起伏着,目中已是血红得可怕,他怒极反笑,一把放开了他,沉步往外面走去,未及门口,他突然站住了。月色照得他如同一座煞神。很久很久,他终于回过头来,面上已归于死一般的平静,淡漠的眼里头什么也没有。但听得一声尖利的抽鞘之声,他拔出了佩刀,横在眼前,他冰冷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李元悯,我若再对你心软半分!”他手上发力,那玄铁之刃居然应声断裂,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铮鸣。“犹如此刀!”哐当两声,废刀丢在了地上。门口吱呀一声,脚步声渐渐远离,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冷到人的心底。李元悯站在原地许久,才慢慢给自己披上了衣衫,他想,他本不该这样触怒他的,他怎么可以触怒他,他合该让他肆意地在自己身上逞凶,或许他还可以使一些手段叫他乖乖地在塌间对自己臣服起来,他这样的身子,怎么可以不加以利用……他怎可以跟那个男人肆意说那些话。他自嘲地笑了笑,身子晃了一晃,小腹突然一紧,一阵抽痛,他疼得退后几步,一把扶在几架上。这样的疼痛是他没有历经过得,他心下无助,像只彷徨的孤兽惶恐不安:“阿英……”刚出口他却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咬牙去寝房找到了披风披上,推开门牒出了去。钱叔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的,他心间一凛,忙去开了门,但见李元悯满脸苍白进了来。“钱叔……我肚子疼。”眼前的人抓着他的手,面上如同孩子一般无助:“好疼。”钱叔大惊,忙将他扶了进来,放在软塌上,顺手伸出两指替他把脉,片刻功夫,面色骤然一惊,“殿下……”他看着那个面无血色的人,忙从几架的褡裢上翻出自己常用的针灸包,替他针灸起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元悯紧蹙的眉头渐渐放松了,钱叔这才松口了气,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软榻上的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只踽踽往携带的几口药箱走去,抓了些药。所幸此次出行,他药草是备足了的,尤其孕期各类急症所需的,更是多备,当下不敢有片刻耽搁,支起炉子来熬起了药。软塌上的李元悯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只是他很怕冷一般,身子蜷缩着,钱叔心间重重忧虑,却什么都不能问,只叹了一口气,给他去搬了床被褥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在这样飘逸着药香的厢房内,李元悯的心像是浮在了一片虚无里面,他什么也没有想,只半阖着眼睛,木木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