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付少

只见付今安从马上翻身而下,身上墨色的披风被夕阳余晖镀上一层金光,在驿站门口站定,叫住秦望舒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那最后一抹金黄,是那般温柔又惊喜。

“望舒,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他拨开倚在门口围观的人群,径直向着秦望舒大步走过来,盼儿没见过这位公子,却知道自家夫人的名节,便是拦在二人中间。

“我家夫人在去丹阳州的路上,在此不过是留宿一晚,公子应是认错人了吧。”

盼儿故意将“夫人”二字咬得很重,借此告诉眼前接近秦望舒的狂徒这是自家夫人。

“这位公子自重,请叫我白夫人而非闺名,告辞。”

意识到盼儿说错话的秦望舒丢下一句便想走,却被欣喜的付今安拦住去路。

“望舒你要去丹阳?”

秦望舒不答,拉着盼儿就往楼上房间去。

付今安一边望着秦望舒,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老板,给我在那位夫人隔壁也开一间房。”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

世间何来如此多的巧合?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

付今安一直住在京城的驿站中,每日不忘到秦家门口徘徊。

虽是想见秦望舒,却也顾惜她即将出嫁的名节,只敢手写封信放到她的房内,并不再有其他举动。

没等来心上人改变心意,只等到腊月初一那日京城的热闹,在白家门口讨了碗喜酒喝,却在看见白家儿子之时一口酒喷出来。

如此猥琐丑陋之徒,怎得能让秦望舒委身?

而后几天,付今安更是看到这丑东西时常进出青楼,还在秦正面前抱怨秦望舒不守妇道,才成婚就想越俎代庖,还想只身前往千里之外。

所以在今天早晨,付今安原本是打算到门外接她,带她逃离京城,一同到丹阳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他只见到秦相辰扶着一瘸一拐、衣服破烂的秦望舒出门,知道是秦正所为,瞬间怒气上涌,从后院翻墙而入,一柄长剑直逼秦正的脖颈。

“你是?付…付家公子?你要做什么?”

秦正又惊又怕,眼前的小生不似前几天所见那般谦逊温良,此时额角青筋暴起,似一只饿极了猛虎般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杀意。

“你该感念自己的女儿,若不是杀了你望舒得回京,我今日定是要将你这秦家给铲平。”

付今安语气中的阴鸷让常年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秦正都背后一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整话。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避开家丁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落单。

若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到的,那这个人定是自小就接受极为严苛的训练才成长至今,甚至可能是和宇文沛旗鼓相当的对手。

此时秦相辰推门而入,眼眶又红又肿,原本还在抹眼泪的男孩看到眼前这一幕赶紧关上了门。

“相辰!别出声!”

秦正生怕付今安对自己的独苗下手,赶忙压着嗓子嘱咐。

秦相辰倒是比秦正冷静得多,向前给付今安行了礼,便与秦正站在一起。

“小子,你不会觉得自己父亲有理吧?”

付今安将手中的剑轻轻向着下旋了一圈,威胁似地问道。

“付公子,您对二姐这一片痴心,我实在为姐姐感激。您大抵觉得世间女子无一不盼望能有个举案齐眉,顾惜自己的郎君,可我知道二姐不一样。”

“二姐自小就是自立自强的女子,从不被囿于闺房,而是竭尽所能让自己学更多做更多。人人都说她是个学东西的天才,我却只知道她日日只睡三两个时辰,这样的刻苦才让她做什么都得力。”

秦相辰说到这,脸上竟浮现出骄傲的笑。

“在白家公子向父亲控诉二姐时,我心下是极为欢喜的,因为她终于有机会挣脱束缚,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付公子,若是您今日为一时之快将秦家任何人斩于剑下,二姐须得回京不说,往后的日子她该如何面对你?她再回来又得背负怎样的骂名?付公子真要让心上人的境地如此艰难吗?”

付今安眉头轻蹙,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望向秦相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秦相辰则是再次向付今安行礼,起身时眼前的男人便已跳上墙头离开了秦家。

次日卯时三刻,秦望舒着一件橙黄色的衣衫爬上驿站屋顶,借着月光看起了书。

忽然眼前的书明亮起来,秦望舒的身后出现了一盏暖黄色的灯笼,被光照亮的还有睡眼惺忪的付今安,他一言不发,就静静在一旁给秦望舒掌灯。

“付公子,你这是何苦?”

秦望舒并未回头,现下四周无人,她终是问出心中所想。

“望舒,我只想能在你身边罢了。”

“可我们从未熟识,我也不记得你。”

秦望舒手中书页翻动的声音,似将夜色轻轻撕碎,在这冬夜里她与那明黄色的灯笼几乎融为一体,竟是比那天空中高悬的弦月更像夜晚的光亮。

“那年在庆云书院,遥遥一见便是一生倾心,我付家不过小门小户,不敢高攀秦家,我也只是想能陪在你身边罢了。”

付今安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溪般柔柔地淌进秦望舒心里,在她的心中激起一片涟漪。

“年少时懵懂,而今怕不是坚守,只不过执念罢了。”

秦望舒不等付今安回答,便起身离开。

“我今日将向前走个二百里,若是公子有心,可否先往前走些,为我考量个不错的驿站?”

“好好好望舒,我这就前去,在二百里开外等你!”

付今安喜出望外,赶忙下楼查看自己的马匹,天还没亮就策马向前疾驰而去。

马蹄声吵醒了还在梦中的盼儿,起身见夫人已经穿戴整齐心下一惊,慌忙起身。

“夫…夫人请恕罪…”

“无妨无妨,盼儿你去买些你爱吃的糕点,我们午时出发就好。”

“午时?那今日我们只能走上不到百里吧?”

“嗯,我们在百里外休息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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