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方感觉到儿子的冷淡，有些愧疚:“爸知道钱有点少，但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爸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我没有嫌弃钱少。”阮振北打断爸爸的话，“我只是觉得家里挺不容易的。”
儿子这么懂事，阮同方的愧疚愈发浓厚:“是爸爸没本事。”
阮振北看了眼爸爸，确实是他没本事，阮同方要是有本事，他妈不至于提出离婚，然后又娶个脾气暴躁的母老虎，使唤他一个人不够，还要使唤他们兄弟俩。
少年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情绪:“爸你别这么说，不是要去大伯家吃饭吗，快去吧。”
“好，好。”阮同方抹了下湿润的眼角，拍拍儿子的肩膀，“你乖乖听老师的话，爸有机会就来学校看你。”
阮振北勾了勾嘴角，没有说什么，阮同方转过身，提着东西大步向外走去，不一会儿消失在阮振北的视野中。
这次来城里一共三件事，送儿子上学，给阮德方送货，找余双双要钱。
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阮同方要去完成第二件事。
平时阮德方都是回老家看父母的时候，顺便在弟弟家买农家菜，或者是打电话给阮同方，让他出几块钱给小巴士，搭货到车站，然后去接，钱记在账上，下次碰面了再给。
阮同方还是第一次来城里给哥哥送货，背着两蛇皮袋子的东西，寻着记忆里的位置找了过去。
娟娟快餐店位于沙河市场外边靠大马路的门面，这里是宁江县最大的一个市场，卖什么的都有，有零售也有批发，人流川息不止，还有负责送货的人踩着三轮车或是推着板车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阮同方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快餐店里忙成一团，大哥阮德方是厨师，这会在后面的厨房一个人看两个灶，炒的是热火朝天。
大嫂陶娟负责收钱点菜，还请了两个阿姨，一个负责厨房的清洗、切菜工作，一个在外面做服务员，负责上菜、翻台。
“同方？你怎么来了。”陶娟瞧见外面的人，很是惊讶。
门面很小，里面摆了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就留一条道走人，阮同方不好进去，只能站在门口。
“大嫂，我来送振北读书的。”
“什么？”陶娟听不大清楚，店里是在太吵了，而且她还在给人点菜，只能让阮同方先等等，“我这边点完菜再跟你说话。”
写好菜单，送到后厨，陶娟跟阮德方讲了一声便出来了。
陶娟走到门口，对阮同方说:“这个时候店里太忙了，你哥脱不开身，要不你先到家里坐坐？”
这栋楼一共四楼，他们租了一二楼，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三楼四楼是别的租客。
“行，麻烦大嫂了。”
上楼走的是外面的楼梯，阮同方背着东西还不好从店里穿到后面去，只能绕。
楼梯是铁做的，踩上去邦邦响。
陶娟掏出钥匙开了门，让阮同方走了进去，房子不大，一室一厅还有个厕所，阳台是没有的，所以衣服都晒在窗边，遮挡了不少光线，显得屋里有些暗。
“同方啊，你先坐着，我不能陪你久坐，下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做，等过了饭点，我跟你大哥再上来。”
“大嫂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着没事。”
陶娟笑了一下，给他倒了杯水，下去了。
阮同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热汗滚滚，虽然开了窗，却没有一丝风，天花板上倒是有个吊扇，可他不知道在哪里开。
在客厅找了一圈，连个扇风的东西都没有。
“怎么连个蒲扇都不买。”阮同方嘟囔一句，把水一口喝干，又倒了一杯，喝的精光。
坐在别人家里，总是有几分拘束的，阮同方肚子咕咕叫，想着要不要下去先吃个饭，可一想到快餐店忙不过来的场景，他又按了按肚子，忍住了。
还是不要给大哥大嫂添麻烦，等客人少一点再下去吧。
这一等将近2个小时，阮德方上来的时候，发现弟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同方，同方，醒醒。”阮德方喊了他几句，把饭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阮同方睁开眼，揉了揉脸:“大哥，我怎么睡着了。”
“我哪里知道你怎么睡着了，先吃饭吧。”
话音未落，阮同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是真饿狠了。
一顿狼吞虎咽后，空落落的胃总算填满了，阮同方跟大哥寒暄了几句，记挂着还有事，他也没久坐。
“大哥，我这次给你带了点坛子菜和火焙鱼，还有上次的钱，一起算给我吧，没几天两个小的也要开学了……”
阮同方边说边不安的搓着手，他不擅长跟人聊钱的事，特别对方还是他的兄弟，总觉得很见外。
可他也没办法，阮振北这边学费、学杂费什么的加在一起要1000多，阮振南和阮杳那边加起来差不多也要小1000，还得保证家里的日常开销，钱实在不够。
阮德方眼底划过一抹烦躁，前不久阮振北刚回去，他给侄子算了1000的工资，这才几天，又跑过来要钱，真当他是开银行的，要多少有多少。
但阮德方只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看了眼两个蛇皮袋子，点了下头:“行，进货这事我没管，不太了解价钱，我让你嫂子跟你算。”
说着，起身下去了。
陶娟在清算中午的帐，见阮德方下来，问他:“同方找你干嘛来了？我看他还带了不少东西。”
“还能干嘛，你带个秤上去，把那些东西过秤算钱，连同上次的一起给他。”
闻言，陶娟抬起头，一脸的嫌弃:“来要钱？！”
阮德方啧了一声:“快点吧，我还想回去躺会。”
说着，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陶娟撅着嘴，带着钱和秤上了楼，飞快给阮同方算了钱。
陶娟小气爱财，加上心情不好，称重的时候，故意用小拇指压了下杆，少算了一些钱，阮同方其实看见了，但他没敢吭声，大嫂给多少就是多少。
拿了钱阮同方就走了，他还要去找余双双，也不知道那边要花多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