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杳想的是能不能联系一个差不多的工厂，带着黄丽华去参观一下，要是能跟厂长聊一聊就更好了。
虽然现在正处于下岗潮中，但也有不少人抓住机会挖到了第一桶金，办起了工厂。
在阮杳的设想里，家里可以先办一个几十人的小厂，然后慢慢扩大经营，等待下一波时代的浪潮。
黄丽华嘴上不答应女儿贷款办厂，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却在琢磨这件事。
她很纠结，一方面原因相信女儿，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背上债务。
她还需要再想一想。
次日，阮杳起床的时候，黄丽华和阮同方已经外出工作去了，锅里温着阮同方买来的包子、绿豆粥和油条，不用说，这是兄妹三人的早餐。
阮振北比两个弟妹起的还要早一点，把锅里的早饭端出来，又煮了三个白煮蛋。
现在家里的鸡蛋，他已经可以自由支配了，黄丽华完全不在乎这点吃食少一点还是多一点。
蹲在台阶上刷牙的阮振南瞧见阮杳过来洗漱，三两口涮干净嘴，把阮杳专门洗脸的脸盆倒上了热水，然后舀上两瓢冷水，兑成适宜的温度放在了脸盆架子上。
在阮杳挤牙膏的功夫，阮振南又在水瓢里兑好了漱口的温水，搁在窗台上后，转身去了厨房。
期间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包括眼神也没有，但阮振南做的很熟练，这些事他以前经常做。
起初是被黄丽华威逼利诱，甚至还因为没做好挨过打，阮振南还发脾气砸烂过热水瓶。
可现在，这些仿佛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以前还会不情愿，觉得黄丽华把他当下人看，如今做这些心态很平和，没有了那些不情愿。
阮振南没去细想为什么，他把自己所有的变化全部算到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上。
不就是动手做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杳刷着刷着牙，也察觉出一些不一样了。
阮振南以前给她准备水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气性，不是要摔一下脸盆，就是故意把水兑得很难用，不是太热就是太冷。
不过，这样的转变很好呀。
阮杳洗漱好，阮振北的鸡蛋也煮好了，放在冷水里泡一泡，等包子油条吃的差不多了，他一个个剥好，递到阮振南和阮杳手上。
“谢谢。”阮杳接过鸡蛋，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嗝~
早饭好像有点吃太饱了。
阮振北收拾了一下餐桌，问两人:“等会要不要一起做作业？”
阮杳揉肚子的手一顿，这是在问她？
接收到她疑问的目光，阮振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偏开了头:“有什么不会做的题目，可以问我。”
哈？
居然真的是在问她。
阮杳震惊了。
这兄弟俩怎么了，突然向她示好？
“额，你不用给阮振南补课吗？”阮杳问。
阮振北很担心阮振南的课业，一放假就会逮着弟弟补课。
“我给他补课不如他自己好好学。”阮振北语气凉凉的，“他高三的时候我已经读大学了，一个学期可能就回来一趟，哪有功夫替他补课。”
阮振南嘟囔:“我怎么没好好学了，我上个月月考不是考了班级前五吗？”
阮振北听见了他的嘀咕，撇去一抹冷光:“你们班大部分不是择校进去的学生，就是特长生，成绩本身就不怎么好，你是班级前五没错，但在全年级连100名都没进。”
阮振南这下再也说不出话了，他哥可真不好糊弄。
阮振北抿抿唇，把那句“你少跟你们班的比，多看看阮杳”藏在了嘴边没讲出来。
他自己就不喜欢被人比较，弟弟心思要敏感的多，更不喜欢这样。
阮家兄弟传递着好的信号，可阮杳并不想更进一步，她说自己更喜欢一个人看书做题，婉拒了阮振北的邀请。
上午做完两张试卷阮杳就停手了，她准备去作坊看看。
走出房间，堂屋的餐桌上，阮振北盯着阮振南做题，额头上的青筋头蹦出来了。
阮杳掩嘴笑了一下，没有打扰他们。
路过李家的时候，她看见王秀芳抱着一大堆衣服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河边洗衣服。
不对啊，这个时间王秀芳不应该在上班吗？
阮杳顿了顿脚步，多看了两眼，猜想可能是轮到王秀芳休息了？
她带着疑问走到作坊，厨房屋顶冒出蒸腾的雾气，阮杳闻见了漂浮在空气中的豆香味。
“妈，妈！”
她站在门口大声呼喊，没有贸贸然闯进去。
黄丽华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看见了女儿来了，连忙摘了帽子、口罩和手套走了出来。
“杳杳你怎么来了，是有电话找我吗？”
“没呢，就想看看现在作坊啥样了。”
“就跟以前一样，不过多了一些人。对了，我打算把我们家的厨房重新用起来，多少也能做出一些货，还能再多招两个人。”
黄丽华虽然没有下定决心贷款建厂，但也在积极寻找解决的办法。
阮杳却摇了摇头:“妈，我不是说我们家厨房不干净，之前我们家的产品都是在家里做的，没有出过任何问题，但是在家里做会给人一种不规范的感觉。”
“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暂时不要扩大市场了，稳住现在的客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黄丽华就知道阮杳不会同意，可真听到了，还是忍不住叹气。
有时候，她也觉得女儿要求太严格了。
“哎呀，妈，你怎么还叹气啊。”阮杳笑着哄她，“现在我们家一个月大几千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黄丽华指了指她的额头，“就你事多。”
“我这不是为了家里生意着想嘛。”阮杳岔开话题，“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见王阿姨在家里，她今天是休息吗？”
黄丽华敛了表情，把女儿拉到了僻静处，把王秀芳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秀芳阿姨为了家庭愿意退一步，可我还是想拉她一把，杳杳，你不会怪我吧？”
“妈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阮杳不仅不怪黄丽华，还觉得黄丽华做的非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