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干啥呀。”阮振南挣开他的手,望了眼厨房的位置,“偷听就偷听呗,我又不会告状,咱两一起听啊。”
“不用听了,都是些废话。”阮振北措辞很犀利。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故意挑起来的是非,居然被小叔抹平了。
“怎么了哥,你这么不开心。”缺心眼阮振南也察觉到哥哥的不开心了。
“没什么。”
阮振北摇了摇头,看了眼天色,走进厨房里。
“娭毑,我来帮你煮饭。”
在厨房里的大人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光昏暗,都怪聊天聊得太尽兴了,没有注意别的。
“振北太懂事了,但娭毑可不会让你动手,我又不像黄丽华,喜欢使唤你。”董湘宁起了身,看了眼高小兰,顿了顿,又把视线转移到了阮同方身上,“同方,你过来帮忙。”
高小兰也不是那种一点眼力见的人都没有,连忙起身说:“妈,我帮你吧。”
“那不行,你现在怀了孩子,只管休息,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用做。”
阮同方先是一愣,而后向弟弟道喜:“竹方,弟妹怀上多久了啊?这种大喜事,你早该跟我说的,我捉只鸡给弟妹补补。”
阮竹方摸着后脑勺,初为人父,他是欣喜且羞涩的,“有三个月了。”
“弟妹没害喜吧?看着气色还挺好的。”阮同方突然想起余双双怀阮振北的时候,害喜害的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两颊都凹进去了,特别让人担心。
“之前有点孕吐,不过就个把星期,后来就好了。”阮竹方笑嘻嘻看着哥哥,“哥,你懂的真多。”
“他当然懂,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董湘宁接过话头,“赶紧吧,别把我的金孙子饿着了。”
因为高小兰怀孕,老宅的氛围没有之前那样严肃了,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其乐融融做了晚饭,阮竹方还向阮同方请教了一些初为人父的事,听的很认真。
傍晚,阮竹方和妻子躺在床上,高小兰依偎在他怀里,小声的说话:“竹方,妈一直说我肚子里怀的是金孙子,万一生出来是个女儿怎么办?”
重男轻女这种事不止农村里有,高小兰家所在的城乡结合部也屡见不鲜,只不过高家对高小兰挺疼爱的,所以高小兰对生男生女没有什么执念,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喜欢。
“生女儿也没关系,我们再生第二胎呗。”阮竹方不甚在意,他多少是有点重男轻女的,毕竟他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而且董湘宁对他极其偏心宠爱,想不被影响都难。
“那你会疼爱我们的女儿吗?”高小兰没听出阮竹方话里的深意,主要是因为她跟阮家人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而且阮竹方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方面,她心里想的是阮竹方这么爱她,那爱屋及乌,应该也会喜欢女儿吧。
“肯定啊,女儿长得肯定像你,多可爱。”阮竹方斩钉截铁的说,“不过我觉得先生个儿子比较好,哥哥保护妹妹,多好啊。”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小兰满足了,躺在丈夫的怀里沉沉睡去,而阮竹方却没有阖上眼,他单手枕在脑后,直直的看着屋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阮同方带着两儿子回去,父子三人沉默的烧水洗漱,房子里格外安静。
“振北,你过来。”阮同方把地炉的火升了起来,招呼阮振北过去。
阮振北没拒绝,阮振南也跟着一起坐下了,阮同方看了他一眼没赶小儿子走,拨弄了一下柴火,说:“你为什么要告诉爷爷娭毑你妈和阮杳走的事?去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别告诉他们。”
“爸,为什么要欺骗爷爷娭毑,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阮振北不答反问。
“是,我们是一家人没错,可这件事告诉他们只会添乱,今天幸好有你小叔在,不然都不晓得怎么收场。”
“添什么乱?爸,跟黄丽华离婚不好吗?”或许是隐忍的时间太长了,阮振北一个没忍住,吐露了心声,“现在我跟振南都长大了,没了黄丽华我们父子三人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这话一说出来,阮同方都愣了,说话结结巴巴的:“你、你说什么?”
“我觉得你跟黄丽华离婚挺好。”阮振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除非阮同方聋了傻了,不然绝对能听懂。
阮振南讶异的张着嘴,此刻他听见哥哥说的话,心里居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反而多出一股陌生的恐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这种反应很不正常。
阮同方倏地抬高手,好似是要扇阮振北一巴掌,可还没落下来,他又抖着手臂缩了回去。
“振北,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男人嗓音暗哑,“叫过河拆桥,是狼心狗肺。”
“是有点,但这些年黄丽华也没把我们当儿子看,她当时跟你结婚,不也就是为了养大她女儿吗?现在孩子都大了,你们之间又没有感情,离婚不是很好的选择?爸,这样的日子你能过,我跟振南不想过,过完年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她肯定又是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愿意给我,凭什么啊?我难道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阮振北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的看着阮同方,“喊你一声爸,是想你能在我们年幼时替我们遮风挡雨,做我们做坚实的依靠,到你老了,我们孝敬你,替你养老送终,可爸你自己回头看看这些年,我跟振南过得是什么日子,阮杳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有时候我都在想,到底我和振南是多了一个后妈,还是多了一个后爸。”
“不、不是这样的。”阮同方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振北,有很多事你误会了。”
“误会?哪里有误会?我上高中的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吧?学费自己打工赚的吧?生活费也是你给的,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阮同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真要说得从以前开始讲,可过去的那些事他现在一想就很模糊,记不起具体的细节,根本没办法跟阮振北讲个明白。
阮同方懊恼的捶了下大腿,他这张笨嘴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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