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赵立盯着王海的小臂看了片刻，随即瞳孔突兀放大。
这纹身他太眼熟了。
这段时间可是见过好多次了，从最开始的柳子再到后来的陆琪和谭嘉欣。
似乎只要这种纹身都会出现在凶手的身上，只不过每次数量不一样而已。
李树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刚刚张嘴想要询问，江白就率先解释道：“曼殊沙华！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彼岸花。”
“一种传说中生长在黄泉路上的特殊花卉，具有极强的毒性。”
“同时这也是一个组织的象征，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但你们做的事情却是非常清楚。”
……
江白说完再次用玩味的眼神看向王海，声音却是透露出一股特殊的平静。
“王海，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王海闻言瞳孔缩了缩，但他却是死死咬住嘴唇，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或许他清楚，一旦说了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他不说，江白却也是毫不为意，依旧自顾自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组织的宗旨是成为地下的判官吧？
审判那些通过各种手段逃脱法律制裁的人……”
“可惜，你利用这个身份去报私仇，也不知道组织的人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笑容十分灿烂，可落在王海的眼中却是让他遍体生寒。
他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
“你……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他承认杀死鲁青风并分尸做成石膏雕塑的事情。
不等江白继续开口，坐在审讯椅上的凌琳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了。
她转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王海，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这个蠢货，傻逼！谁让你去杀鲁青风的？”
“蠢货，白痴！你就是纯纯的白痴……”
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王海却是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是开心，甚至就连眼睛中都带着丝丝兴奋。
“凌琳，你终于肯关心我了，说明你其实是爱我的对不对？”
“傻逼！疯子！”凌琳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愤怒无比的朝着王海再次吼道：“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怎么可能爱上你这样的杀人凶手，滚……你滚，离我远一点。”
王海不仅没有滚开，反而是再次笑了起来。
不退反进缓缓地朝着凌琳走了过去，完全不顾凌琳的反抗伸手轻轻抚摸在她的头顶之上，眼中全都是爱意和疼惜。
带着浓浓恨意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我知道你想要我走是为我好，可是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我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更加不想看到你自己因为那件事情沉沦，也不想让你将来一辈子都毁了。”
“鲁青风他该死，本来就应该千刀万剐……”
“都是这些没用的警察，是他们的无能才导致那样一个人渣、败类逍遥了几十年，我不过是在帮社会铲除垃圾罢了。”
他的声音很是温柔，可说到后面的时候看向赵立三人的眼神却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这一刻的他，似乎真的变成了超脱法律之外的审判者，高高在上浑身泛着高洁深深的光辉。
“我们……”
赵立想要开口辩驳，可话到嘴边却是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很想说法律有法律的规矩，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审判任何人。
他更想说作为一名警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法律的尊严。
可惜这些到嘴边的时候统统说不出来。
不管是前面的几件案子受害人还是鲁青风，似乎法律在他们面前都没能有太大的作用。
不是法律不能审判的公序良俗问题，就是因为有人高举着法律的大旗替他们遮风挡雨。
在这一刻，法律似乎真的失去了它的神圣。
骤然间，李树似乎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江白。
好像……好像就在前几天晚上，就在那个烧烤店，江白曾经问过他一个类似的问题。
“如果法律失去了他的神圣，我们又应该如何？”
一种极致的恐惧和冰寒从他的脚底板直窜上脑门，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之中。
而江白的此时此刻的感受却是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重，在这一刻他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一株曼珠沙华在悄然生长，不知道哪一天会轰然绽放。
审讯室之中陷入安静之中，只剩下凌琳趴在王海怀中无声的呜咽。
哪怕是身为多年老警察的李树和赵立，此刻也感觉肩头升起沉重的无力感，似乎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怎么，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用你们法律的武器来审判我吧！我破坏了你们最为崇拜的信仰不是吗？”
王海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出现。
这一刻的他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还有三分癫狂七分洒脱。
“你自然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们这样做是在给社会制造更大的压力，正义不应该由你们这些老鼠来执行。”江白的声音缓缓响起，可却是少了以往的铿锵。
或许从这一刻起，法律神圣的光环已经悄然褪色。
曾经坚定不移的信仰似乎出现了裂痕，也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悄然崩塌。
他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的天罗地网。
可江白又有什么办法，他好像无法反抗、无法挣扎。
“怎么？”
“觉得我说的没问题，所以就连你现在也只能用大义来压我了是吗？”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是组织的成员，目的就是要杀光那些利用各种手段逃过法律制裁的家伙，为此我们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也要让那些家伙生活在恐惧之中。”
“你们所谓的法律在我们信仰的绝对正义面前狗屁不是……”
啪！
“闭嘴！”
赵立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在审讯桌上面。
作为一名一辈子将法律当做最高信仰的老警察，不管什么时候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的信仰。
哪怕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