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兴师问罪

听着他的语气,就好似做噩梦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魏婉芸有些不解,她点了点头,状似随意道:“大概是太过挂念京中的母亲,所以才会这般。”

言罢,她抬眸瞧着周邵初的神情,不解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周邵初摇了摇头,“没什么。”

魏婉芸总觉得他的话没说完。

而不等她细想,周邵初已经转身进了堂屋,并对闻讯赶来的赵大夫吩咐道:“我等下开个方子,你照方抓药,按时给她服下。”

那神态,那语气,从容得自然得就好似他才是这里的坐堂大夫,而赵大夫不过是给他打下手的伙计。

而偏生,那赵大夫竟也十分恭敬,连连点头应下。

看得魏婉芸惊讶不已。

周邵初进屋之后,对上魏婉芸的目光,赵大夫灿灿的笑了笑,有些尴尬道:“小姐,实不相瞒,这周公子的医术远在我之上。”

虽然昨日他在给周邵初换药的时候,吃了两记挂落,但也被他提点了一二,赵大夫就知道,周邵初虽然年轻但对药理的见解远在他之上。

出于对自身所在领域强者的钦佩,赵大夫不但没将周邵初清冷疏离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越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魏婉芸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有一个被称为国医圣手的爹,他医术高超,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这对魏婉芸来说,自然是好事,他医术越好,若阿娘身体有恙,他治愈阿娘的希望才越大。

这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早上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中午就已经乌云密布,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

医馆后院有一株碗口粗的杏树长势极好,枝桠都伸到了二楼窗台。

此时正值花开时间,满树的杏花点缀得整个庭院都春意盎然,有风拂过,吹起粉黛纷飞如雨,再闻到那淡淡的杏花香,让人不由得感觉从身到心都是舒展的,放松的。

魏婉芸才喝过药,胸口有些闷,想着在院子里透透气。

只是她还来不及欣赏这杏花粉雨,就听翠珠气喘吁吁来报:“小姐,老爷来了!”

四皇子之前说的是不日将至,魏婉芸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翠珠的话音才落,庭院门口已经出现了魏耀宗怒气腾腾的身影。

他身上还穿着鸦青色官服,因着一路舟车劳顿,衣袍的边角都带着泥泞,不似平日给人那种一丝不苟清风朗月之感。

虽已年近不惑,他的鬓角也染了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他眉目依然俊朗,只看他如今这般模样,魏婉芸也就不难理解她阿娘年轻的时候,为何会看走眼了。

然而,看到他,魏婉芸脑子里想到的,也只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么个词儿。

她动了动唇,一声“阿爹”才卡在喉头,还未来得及唤出,就听到魏耀宗怒斥道:“魏婉芸,你怎么回事!”

他的面上还带着怒气,许是因为气极,原本满是英气的眉峰已经紧皱成一团,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也就算了,那四殿下也是我们能得罪的!”

“人家好心好意问你,你竟这般不识好歹,你将我的脸面搁在哪里?”

魏耀宗还未进城,就已经有人将早上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报了过来。

一听到说魏婉芸竟然当众甩了四皇子的面子,魏耀宗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魏婉芸身前站定,冷眼瞪着魏婉芸,怒斥道:“你的教养呢?你的礼数呢?这些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魏耀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之后,魏耀宗的火气非但没降下去,看到魏婉芸神色平静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送到赵家去!”

说着,魏耀宗的目光从魏婉芸的身上转到了她身后跟着的翠珠身上。

他怒骂道:“还有你!魏家养你是吃白食的?”

“你是怎么照看小姐的?她犯糊涂,你们下人也不知道提醒,就跟着一起犯浑?”

魏耀宗气急败坏的模样吓得胆小的翠珠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越发的垂下了头来,将身子往魏婉芸身后躲了又躲。

见状,面色始终平静如水的魏婉芸终于动了动身子,她抬手拍了拍翠珠的手,递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儿。

安抚了翠珠的情绪之后,才终于抬眸看向魏耀宗。

比起魏耀宗的气急败坏来,被怒骂的魏婉芸却神色平静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阿爹,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魏耀宗一看到她这模样,就觉得肺腑里似是有一团火在往外冒。

只是,这一次还不等他再开口,魏婉芸已经扬眉看向他,语气冷淡道:“什么时候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提前申请了?没有阿爹的允许,便不能回魏家了?”

“阿爹身居要职,这话可莫要轻易说了。”

“否则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是犯了什么错事,被魏家放逐了出去。”

这话听得魏耀宗呼吸一窒。

紧接着,魏婉芸不紧不慢,又继续道:“阿爹既然知道我在城门口得罪了四殿下,那就该知道我是因何而得罪四殿下。”

“在那种情况下,当着众人的面,难不成阿爹要女儿就这样直接跟着四殿下去了他下榻的府邸?”

“便是女儿不知礼数,也知道阿爹还要脸面的不是?”

一句话,既给自己回绝四皇子找了理由,轻飘飘的,也将魏耀宗无形中打在她脸上的巴掌给他还了回去。

一时间,魏耀宗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魏婉芸说的又在理,毕竟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就能跟着四殿下去了。

魏耀宗眼底的愤怒淡了些,他别过了头去,有些不自然道:“话虽这样说,但他毕竟是四皇子,若他执意要带了你去,旁人又能说什么?”

这话竟是从一个当父亲的口里说出来,叫魏婉芸好生恶心。

话音才落,魏婉芸清冷的眉宇间突然绽放出了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意透着几分嘲讽和冷意。

这看得魏耀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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