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太子回到东宫。
观赏着魏世子送来的奇石,周进给太子带来的气渐渐消失。
“石头里果真有全国舆图。”太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魏世子打量着太子的神情,面上带了喜色:“殿下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太子现在最喜欢听到这句身体好,闻言一笑:“比起以前强很多了。”
“身体好才是真的好。”魏世子笑着拱手。
太子低眉瞅了一会奇石,忍不住说教起魏世子:“你娶了我二姐,就该好好待她,养那么多男宠做什么?没得惹她伤心。”
魏世子脸一僵,闭唇不语。
太子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叹:“我与二姐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不免偏向她。但我与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你是我的伴读。”
“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的。”
魏世子脸色惭愧:“臣有愧于殿下。”
“算了,”太子挥了挥手,命殿中所有人下去,然后正色看向魏世子。
“淮河出了什么事?”
太子突然这么问,魏世子吓了一跳,忙道:“不曾出事。”
“今日漕运总管在殿上说起漕运一事,陛下多半已经起疑了。”
太子说到这里,突然唤了一声姐夫:“姐夫,二姐时常给我送银子,我很感激她,又想到我瞒着她所做的事情,亦有些惭愧。”
魏世子脸泛愧色,深深揖了一礼:“臣罪该万死。”
“什么死不死的?你我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太子伸手拍了拍魏世子的肩。
“你与徐世子不一样!他是个古板方正的人,与我只有君臣之谊。你我就不同了……”太子伸手握住魏世子的手。
“把淮河的事情处理好。”
魏世子再次揖礼:“臣一定会处理好的。”
太子突然想起韦彦:“这些日子你见过韦彦了吗?”
魏世子一愣:“韦彦?可是东宫的那个舍人?这些日子未见过,怎么了?”
没见过就算了。
太子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见到太子不想再谈了,魏世子便揖礼退下。
走出大殿时,魏世子不禁转头回看了一眼。
然后垂下眼睑,盯着脚下的石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出皇城后,魏世子上了马车。
问身边的人:“沛王府把那个小内侍接回家了吗?”
“接回家了!”身边的人回话。
“韦彦被驱赶至南离县了吗?”
身边的人回话:“已被那个给村民读书的古先生收留。”
“那把找韦彦的那几个人杀了吧,尸首放得显眼一些,容易让人找到。”
魏世子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马车缓缓向前。
路边,一只鸣蝉从地底爬出,正准备爬上树干时螳螂猛地蹿出,把鸣蝉捕住。
螳螂挥舞着大钳子正在庆祝,黄雀低空掠过。
转眼间,地上已不见螳螂和鸣蝉的影子。
郑国公主站在高台上,看着魏世子的马车缓缓驶入魏国公府。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声音悦耳。
“奏乐!”
……
太玄观。
晋王站在葡萄架下,出神地抬着头。
内侍好奇地问:“王爷,您在看什么呢?”
晋王微笑:“在看葡萄,它一直未熟。”
“陛下催了您好几次让您回京呢。”内侍说道。
“待到葡萄熟时,爷自会回京。”晋王背着手,笑意灿然。
“时令未到,果子不熟啊。”
……
玄铁军军营。
副将在许经臣身边轻声说着京中的事情。
“周进和太子在殿前起了争执,太子退一箭之地。”
“魏世子见了太子,送了块有全国舆图的奇石。”
“赵王闭门不出,昨日把其长子洪庆打了一顿。”
“晋王一直在太玄观不曾出来。”
“东宫有个掌管账册的舍人失踪数日,名叫韦彦。”
许经臣皱着眉,想起去年郑国见他时让他看的信封。
里面的东西牵涉魏国公府几百口人命。
他又想到晋王。
晋王躲起来了!
晋王躲起来时,通常会有大事发生。
赵王因盐引一事牵涉到太子,太子妃为救太子用命了结盐引一案。
却并不知道太子私底下做了很多事情。
太子妃白死了。
许经臣站起来:“去看儿郎们操练。”
他这把剑,只有一次出鞘的机会。
陆伯舟和李菁岚不入必死之局,他是不会动的。
……
沛王府。
赵姨娘有些慌乱的站起来,朝着皇后施礼。
皇后没想到今天来看小潞王会遇到李菁岚的生母,忙笑着道:“亲家母不必多礼。”
听到皇后唤她亲家母,赵姨娘一脸愧色,“贱妾不敢当。”
皇后不悦了,“你是菁岚的生母,怎可自甘轻贱?”
赵姨娘不敢再说话。
李菁岚忙打圆场,“娘,您帮我去厨房盯一下。”
赵姨娘如蒙大赦般的连忙垂头离开。
皇后在心里轻叹。
这样瑟瑟缩缩的赵姨娘,怎就养出了像李菁岚这般的女儿?
皇后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夜的赵姨娘闯入许经臣的屋子。
只用两句话就逼得许经臣以命相偿。
皇后只是有些可怜李菁岚的童年。
听说李吴氏很是搓磨赵姨娘和李菁岚。
想到这里,皇后捉住李菁岚的手,温言问她:“今天腰疼吗?”
李菁岚摇头:“不疼。”
皇后又探头看床里的小潞王。
她的孙子睡得很是香甜,小脸白白胖胖的。
和刚出生时大不一样。
皇后越看越爱,“这孩子睡相真好,和泽美小时一模一样呢。”
李菁岚没敢接这句话。
陆伯舟的婴儿时代一定是皇后心中的痛点。
她不能问的。
便沉默以待。
皇后说起李菁岚的月子:“再过些日子你就出月子了,陛下和礼部商量了一下。等你出月子后,正式册立你们。”
圣旨虽然下了,官方仪式还未走。
皇后又说道:“陛下和我说过,说你当年和泽美成亲时是抱着公鸡拜的堂,泽美总说欠你一个婚礼。”
皇后轻轻地抚着李菁岚的鬓发,“这场册立,就当是陛下和我给你们补办的婚礼。只可惜,三书六聘不能有了。”
“陛下的意思是给你太子妃的仪仗做补偿。”
李菁岚一愣。
皇帝虽然猜忌多疑,甚至还派许经臣劫持过她,但若真心对她好时,也是掏心掏肺的。
这就是拥有至高权力的帝王。
他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不想对谁好就可以不对谁好。
心里想的这些可不敢表露出来,只在脸上露出羞涩和激动的表情。
李菁岚的表情皇后看到了,微微一笑:“你现在好好将养身子。”
“等明后年,再给我们生个孙子。”
皇后轻轻地拍了一下李菁岚的手。
前院。
夏吉芳休息几天后,终于回来了。
进了学堂,却见到所有的同学都在。
他有些奇怪:“你们没放假吗?”
周团锦的未婚夫陆平将头埋在书本里,抬都不抬:“只有你放假了啊。”
“啊?”只有我一个人放假了?
夏吉芳不禁一喜。
夫子对他,果然不一般。
陆仲玉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夏吉芳。
夏吉芳在八股文里替皇帝写了七八种罪己诏死法,着实把夫子吓到了。
一听到皇帝要来,连夜给夏吉芳放假,主要是怕夏吉芳遇到皇帝。
陆仲玉拿出他猜押的题目递给夏吉芳。
“姐夫,今年府试多半会出这些题。”
夏吉芳呆了一呆:“你怎么知道会出这些题?”
“我研究过历年的县府试出题。”陆仲玉回答的很简单。
夏吉芳看了一会题目,忍不住问,“那你要是没猜中呢?”
陆仲玉眼皮都没抬:“我还不到十岁,今年没猜中就猜明年的呗。”
“但你能等吗?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去写八股文吧。”陆仲玉声音淡淡地。
学堂里的童生们拼命的忍住笑,拼命的忍。
夏吉芳摸了摸脸。
嗯!
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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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5.9号苏小脆的‘秀儿’加上当天打赏的欠更,感谢在我单更期间所有打赏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