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臣仔仔细细端详母亲,陈氏脸上肤色虽不如常人,但也是微微透出些红色的气血来,眸底清澈,眼神中也有些光亮,看起来那位郎中娘子果然为母亲调理得当,
“母亲,得了机会儿子去趟青州,如此大恩,必须要当面感谢。”
“哥哥不需要去青州,救了母亲的郎中娘子他们已经在洛城了,还开了医馆,你若要感谢,去清水巷就可以。”清欢笑着道。
见着女儿开始打趣,陈氏问道,“清欢,你去过那医馆吗?”
“母亲,你怎么糊涂啦,前几日给您带来的冷梅安息香,就是她们特意为您调制的。这几晚你用了这熏香,睡得可好?”
“这次的安息香,比上次你从青州带回的还好,我更喜欢这冷梅香。”
“母亲,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去那云栖阁,那里有很多好东西,那掌柜娘子不仅长得好看,心思还极巧。做的物什特别精致,与旁的铺子真的很不同。”清欢心情开心,自然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看着母亲和妹妹如寻常母女般聊着家常,孟清臣只扬起嘴角,悠闲地喝着茶。
“哥哥,你此次回来,能在家待多久?”清欢问道。
“那还真不好说。”孟清臣放下手中的杯子。
“哦,对了,那日。。。”孟清欢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陈氏对身后的妈妈使了眼色,那妈妈将屋内婢女都遣了出去,自己守在房门口。
“哥哥,你回京后见过父亲吗?”清欢压低声音问道
“大将军回京后,带着我们直接去了皇宫,陛下问完话才放我们出来,我直接回了家,还没见过父亲呢。”
“那日我在医馆见到父亲,父亲同我说了一些话。”
女儿的话,让陈氏吃了一惊,她急忙拉着清欢的手急切地问“欢儿,你父亲怎么了?”
母亲下意识的反应让清欢有些始料未及,她以为母亲是恨透了父亲,原来在母亲心中父亲依然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仅仅听说父亲去了医馆,母亲的担忧就写满了整个脸庞。
想到此,清欢刚刚绷着的心柔和下来,轻轻拍着母亲的手“没事,父亲公务繁忙,连着几天没休息好,有些头疼。刚好那月和医馆开张,贾郎中为父亲行针后头疼大缓。我担心母亲忧心不利于身体调和,故而才没和母亲讲。”
陈氏这才放下心来,清欢转身看向哥哥,“父亲离开医馆前叮嘱我,时局动荡,人人都不立于危墙之下,让我离宜香楼那位远一些,守好家等着哥哥回来。他还说大理寺会忙一阵子。”
妹妹的话,让孟清臣若有所思,他喃喃道“父亲应该预料到,陛下会让他彻查此案。”
临近小年夜,东临山的山脚下慈云寺内人声鼎沸,洛城的家家户户都会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来寺庙上香祈福。
穿过慈云寺,往右侧小路再往上行,小径两旁挺立着参天苍树,遮云蔽日。拾阶而上,转弯处却立着一道圆拱门,乌木大门紧闭着,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闲人莫入。
忠叔扶着沈辞安,站立在这道木门前,不知过了多久,沈辞安长长舒出一口气“进忠,我这是有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
“侯爷,现在天寒地冻,我们还是下山回去吧。”忠叔扶着老侯爷的手臂,不敢松开一分。
沈辞安就着台阶坐了下来,“进忠啊,天还早着,不着急。最近,我老是梦到他们。”
“等下山后,我们去承宽那里,让他帮您看看如何?”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过的确很久没见过他们了,等会儿去看看也行。”
“侯爷,既然这里上不去,要么我们改道去永福寺吧?”忠叔建议道
沈辞安点点头,扶着忠叔的手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在刚刚的转弯处掉头向左侧的小路走去。
永福寺在东临山的半山腰,庙宇不大,香客也少,香火远不如慈云寺鼎盛。在山路上走上两炷香的时间,在密林间已能窥得黄色墙壁。
“侯爷,您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沈辞安摆摆手“不用,这点路我还是可以的。”
来到永福寺门外,只见方丈陪着一轩昂的中年男子从寺院内走了出来。方丈见到老侯爷,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笑着对身旁之人道“施主,你看,老衲可否诓你?贵人这不就来了吗?”
沈辞安定睛看向方丈身后的孟长亭,他也没料到会在永福寺遇到这位陛下面前的红人。
方丈侧过身,一摆手“两位施主自是有缘,请到里面静心礼佛。”
孟长亭对着沈辞安抱拳躬身“下官近日遇到一些难解之事,想来此处求大师指点迷津,未曾想能在佛门净地遇到老侯爷,真是巧了。老侯爷若不嫌弃,能否为下官指点一二。”
沈辞安捋着胡须,他今日并
非想来永福寺,只是半路变故改道至此,孟长亭肯定事先不知他的行程,若非人为,那只能说是缘分,既然如此,那就随缘。
俩人跟在方丈身后,方丈带着俩人到大殿处礼了佛,然后让小沙弥带着俩人来到偏院茶室内。
小沙弥人虽小,但煮的茶却香气四溢,不一会儿茶案上放上热茶和素点心,“施主,请安心用茶,此处僻静安宁,旁人不会入内。”说完双手合十面对着他们鞠了一躬,利索地退下。
“孟大人,看起来气色不好,近来可是公务繁忙?”透过袅袅烟蕴,沈辞安眼中没有一丝试探。
孟长亭的眉头微微皱起“陛下让大理寺彻查北境私通货物一案,目前看来牵连者甚多,在下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是要彻查顾家?陛下真的做好准备要与顾家决裂?”沈辞安一针见血问道。
听了侯爷的话,孟长亭才悟到为何沈老侯爷远离朝堂,却能在最后一刻被先帝召入宫内侍疾。
老侯爷此刻的眼神目光如炬,好似能看透他内心所想。
孟长亭垂下眼眸,下定决心般问道“下官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老侯爷历经三朝,想必能为下官解惑,今日既然有缘,下官便斗胆一问,望侯爷能为我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