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听一首歌,看一部电视剧感动到流泪时,其实只是因为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从那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摘自《林子笔记》
进入宿舍后,林晓兴才突然明白龙凯旋为什么不愿意进来。正对门口的一张床的下铺,一个男人正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玩着手机上的游戏。
看龙凯旋的反应,以前应该遇到过这种事了。
林晓兴进来,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玩游戏,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新来的?”
“嗯,”林晓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把被褥放在一张空着的上铺。
“宿舍没人管,自己收拾一下就行,如果没有干活的衣服,厕所旁边那个箱子里有走的人不要的,你随便洗洗换上就可以。头一个星期厂里是不发工服的。……”
这是林晓兴第一次接触工厂的环境。大学假期虽然也打过零工,不过都是在餐厅或者类似的地方。还从来没有住过工厂的宿舍。
不过很快,他就对工友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对陌生人冷漠,但是还是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
很快,林晓兴就融入了这个群体,和工友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在宿舍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
他也会经常在上班或者下班时遇到龙凯旋,像朋友一样打过招呼,然后走进车间或者食堂。
有时工友们会拿他们开一些玩笑。不过很快就有人纠正说龙凯旋其实是有男朋友的,因为经常听她和一个男人在打电话,有时还会吵些什么。
林晓兴听到这些,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对于感情,他就像一个小白。大学四年,他就像一个得了社交恐惧症的人,拒绝了一切非必要的交往,只是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其他人出去喝酒时,他在图书馆,其他人出去约会时,他在拆解家里带来的各种电子元件。甚至到后来,他不得不搬出宿舍。因为室友们实在受不了一个整天只会摆弄电路板的奇葩!
但是见到龙凯旋后,他却发现自己总是想说点什么,内容不重要,就是想和她说说话。
有一天晚上下班后,他因为整理工作台,比别人晚一会儿出了车间,正看到龙凯旋出了办公室,独自一个人上了天台。
当他登上天台时,龙凯旋正扶着围栏,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发呆。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轻柔的夜风轻抚着她的长发。林晓兴一时看得呆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各自的风景。直到龙凯旋发现天台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咦?你怎么在这儿?”龙凯旋很惊讶地问。
林晓兴这才回过神来。“我看着你一个人上了天台,感觉你有心事……”
龙凯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你不会以为我想不开吧?”不过随即神色又有些黯然:“吃晚饭的时候,和父亲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好,这才想上来自己待一会儿。”
“为什么要吵架呢?”林晓兴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夜空。
“我父亲有一个公司,他没有儿子,所以想让我回去帮他。可是我不想回去。”龙凯旋指了指远方:“我喜欢这里,喜欢南城”随后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喜欢中国。”
林晓兴轻轻叹了口气:“至少你还有父亲可以吵架。”
龙凯旋有些奇怪地歪头看了他一眼:“你家人呢?”
“他们……”林晓兴慢慢低下头,声音也降低了下来:“他们几年前出了车祸,都不在了。”
龙凯旋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
“啊!没事,”林晓兴重新抬起头,指了指夜空中的一颗星:“我感觉他们就在那里,看着我。”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在天台聊到很晚。至于聊的内容,林晓兴事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个女孩子笑得很开心,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宿舍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所有的人光着膀子坐在床边抽烟聊天。
上班时坐在林晓兴旁边的胖子贱兮兮地凑过来,一把搂住了林晓兴的肩膀:“行啊小子,我刚才看见你跟美女一起回来的,哎,泡到手了没有?”
林晓兴不动声色地拿掉他的手,转身进了卫生间。
他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身无分文,连洗衣粉都要借别人的,连内裤都只能趁周末不上班时洗了第二天又接着穿,又哪里有心思去想泡妞?
而此时的龙凯旋想得更多的,却是父亲的话。她本来以为自己来南城了,父亲身边还有妹妹。可今天才知道,就在不久前,妹妹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和父亲商量就选择了来中国留学!
父亲大发雷霆,说她这个姐姐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连妹妹都跟着学坏了!两个女儿,竟然没有一个听话的!
龙凯旋一气之下,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后悔的话:“您当年不也是选择了来中国留学?如果是坏榜样,不是从您就开始了吗?”
父亲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组长突然带来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让她坐在林晓兴旁边,吩咐林晓兴:“这是王月,今天刚来的,你教她一下。”
旁边的胖子一下凑过来:“组长,还是我来教吧,我比林子更熟。”说着一脸奸笑看着组长。
组长只说了一个“滚”。
女孩子很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林晓兴。
“其实我也是刚来不久。”林晓兴说着拿起两个零件,“你这样……”说着把两个零件组装到一起。
“哇,”女孩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林晓兴突然明白胖子为什么抢着来教了。这样的小女孩,刚刚参加工作,看什么都好奇,正是最好骗的阶段。以胖子他们的泡妞手段,估计三两下就哄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