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纯美,都是在不懂爱情的青葱岁月。因为我们不懂爱情,所以才能把它创造得如此精美绝伦。”
——摘自《林子笔记》
即使很多年后的林晓兴回忆起初见时的王月,也总是很清晰地忆起那双天真无邪闪闪发亮的眼睛,可是那时的王月,却早已失去了曾经初见时的清纯。
下班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来到王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家吃饭。”
“好吧,”王月有点恋恋不舍地起身,“师父,我回家吃饭了,再见。”
走出车间,王莹看着妹妹有点失魂落魄又有点小兴奋的妹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几年前,她也和现在的妹妹一样,遇到了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可惜一番倾心的付出后才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男人只是想玩玩而已。伤心过后,她不再奢求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选择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跟着现在的老公来到这里。婚后生活虽然平淡,但已经让她觉得满足。
“喜欢?”王莹突然问了一句。
“嗯!”王月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抬头看到了姐姐促狭的笑脸,心里突然一阵慌乱:“啊,没有!姐你说什么呢,我才刚见到他,怎么可能……”王月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渐渐地低下去,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嘀咕。
王莹突然认真起来:“月月,记住,喜欢可以,但是,不能随便跟男人上床,再喜欢也不行,别跟姐一样。”
第一段感情,一直是王莹心里抹不去的痛。跟那个男人上床后,王莹才渐渐发现,那个男人其实只是想和她上床,根本没有娶她的打算。结婚后,每次看到老实巴交的老公把工资交过来,王莹的心里总是觉得愧疚。
所以她不希望妹妹也这样。
“姐,你想什么呢?我才刚刚认识他……”王月说到这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下午,组长又带来一个中年妇女,同样告诉林晓兴是新来的员工,简单介绍一下几个人后,要林晓兴教一下,然后顺便把原来负责加工这个工件的老员工调走了。于是林晓兴在进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实际上已经成了负责那个工件生产的领头人。
“哎,师父,你是怎么来这个厂的?”王月歪头看着林晓兴。
“哦,没什么特别的,我刚来这里,行李和钱被抢了。这里包吃住。就来了。”林晓兴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晓兴却突然想到了龙凯旋。这个时候,她在干嘛呢?
旁边的中年妇女突然问:“那你呢?小月月,怎么来这里的?”
“我啊?我一直想来南城,可家里觉得我太小,不放心。不过我姐在这里上班,我父母就让我姐带我来了。”王月回答的是中年妇女,眼睛却看着林晓兴这边。
中年大姐一下笑了:“哟,小月月还没男朋友呢?”
王月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大姐说什么呢?我才十八岁,还早呢。”
“没事啊,”大姐促狭地笑起来:“南城那么多男孩子,总有你喜欢的,是吧月月?是吧林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车间所有人已经把林晓兴叫成林子了。
“不用了大姐,我想自己找。”和大部分没有感情经验的小女孩一样,只要一说到男女朋友,王月的脸马上通红通红的。
大姐一看就乐:“那你怎么就知道大姐介绍的就不是你喜欢的呢?”
这时组长突然走过来:“手上的活做快点,老板回来了,一会儿可能来车间,不要聊天了。”
于是两个人从大声聊天变成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阵压低的笑声。
经过一个下午,林晓兴已经了解到,大姐姓陈,本地人,老公在外地做生意,儿子刚刚考了大学。她自己是纯属无聊才来这里上班的。这点工资,本地人还不放在眼里。
而王月,则是跟着姐姐来的,吃住也是跟姐姐在旁边的居民区。不在厂里吃住,每个月可以拿到三百块的补贴。
下午下班时,王莹又来接妹妹,林晓兴瞟了一眼她高挑的身材,又看了一眼稍微显得圆润的王月,开玩笑地说:“饲养员干的不错。”
王莹则是假装叹了口气:“没办法,吃什么都长肉。”
旁边的王月挥起小拳头要打姐姐,却被她躲过去了。
看着林晓兴从车间走出去,王月突然下定决心:“姐,我不住外面了,我要搬进来住!”
王莹斜了妹妹一眼:“人家刚才可说了,”说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妹妹。
王月的嘴唇已经快咬出血了:“那从明天开始,我不吃饭了。减肥!”
第二天上午,王月真的向公司打了报告,搬进厂里的宿舍。
中午吃饭时,林晓兴刚在食堂坐下,旁边就响起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师父,我也搬进来了,以后也在这里吃饭。”
林晓兴有些愕然,随即指了指她餐盘里的一小口米饭和青菜:“你就吃这么点?”
“我……减肥!”王月把几根青菜塞进嘴里,恨恨地说。
然而第二天上班刚刚一个小时,王月就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工作台上。林晓兴手疾眼快,一下把手伸进她脸和工作台中间,才让她的脸不至于被划伤。
“快!叫救护车!”林晓兴拦腰抱起王月,大喊一声。
王莹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眉头紧锁:“不行,救护车太贵了。旁边不远就是医院,我送她过去。”
林晓兴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没钱,直接抱着王月冲进办公室:“龙凯旋!能不能帮我预支点工资?王月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
龙凯旋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晕倒的王月,二话不说拿出包里的五百块,想了想,又拿出银行卡:“你先送她过去,钱不够从卡里取,密码是xxxxxx。”
林晓兴看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的王莹:“带上医保卡,我们走。”
“可是公司没有给我们办医保……”
林晓兴一时气结:“不管了,我们走,你在前面带路,我们直接去医院。”
……
一个小时后,社区医院的走廊里,已经包扎完的林晓兴瘫坐在椅子上。他是抱着王月一路飞奔到医院的。因为着急,他竟然连在工作台上划破了手臂都没注意,到医院时,整件工作服的袖子都被染红了。
旁边,王莹正黑着脸教训刚刚醒过来的王月:“你说你这么大了,就不能让人省心!”说着自己先哭起来。
王月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晕倒了而已。在医院输上葡萄糖后很快就醒过来。林晓兴不放心,又跑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几块巧克力给她喂下去。
倒是林晓兴,血染的袖子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伤兵。
“还不谢谢林子?”王莹教训完妹妹,最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虽然这次妹妹是被林晓兴送到医院的,可王莹更知道妹妹为什么要减肥!一时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以后不要这样子了。”
这句话说完,王月的眼泪却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