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听齐祥斋“骚”,谁?未成年的半大小伙子们,刚刚进入青春躁动期,然而又很懵懂,听了齐继承的黄段子后都学会了手淫,并且,他们听了还想听。有个时期齐继承给生产队放羊,节假日他身后跟的孩子比羊还多。他利用羊交配向孩子们普及性知识。羊嘛,小动物,没羞没臊,吃饱喝足随时随地都会发情。
听齐继承“骚”的孩子群里也有他的儿子齐国富。齐国富虽说是他儿子,但从小他没管过,儿子对他没什么感情,有时候也跟着别人叫他“骚鬍子”。齐继承讲黄段子时他留意观察孩子们的表现,有的捂着鸡鸡,有的搓脚拧手,有的抓耳挠腮,有的面红耳赤,只有他儿子一个人傻愣着。齐继承看他儿子的裤裆,也没变化,那时候儿子已经十四岁了。齐继承忽然有点着急,儿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小的那几年没留意,现在他有了毛茸茸的鬍子了,怎么对性事没兴趣呢?
齐继承开始张罗给儿子找媳妇,他自己有切身体会,知道想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决不能让儿子重复自己的命运。从儿子十四岁到二十四岁,张罗了十年,齐继承也没给儿子张罗上媳妇。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女儿有了变化,用他的话说,“一下浪起来了”,他觉得不妙,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把儿子的婚事着落在女儿身上。
换亲很容易,那时候,相貌、身体、智力有点缺陷的男孩子,或者因家庭条件差、年龄偏大而找不到对象的,但凡家里有个姐姐妹妹,也不会让他打光棍。齐继承很容易找到了交易对象,竟然是当初齐祥斋给他订那个未婚妻生的孩子,这家的男孩是个哑巴。后来齐祥斋才知道,那女人的命也很苦,因为她们家里那几十亩地的家业,解放后也被划成了地主,一家人一直抬不起头,于是委委屈屈嫁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人家是贫农。女人婚后也不幸福,整天郁郁寡欢,不到四十岁就死了。齐祥斋到这时候才公开承认自己的悔恨,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从抛弃这个女人开始的。
齐继承从儿媳妇玉儿的眉眼之间,依稀能够看到她母亲当年的影子,很耐看。只是玉儿不生育,过门五年也没怀上孩子。他一问齐国富,齐国富就骂他老不正经,瞎操什么心?齐继承又偷偷问儿媳妇,玉儿开始脸红,齐继承问的次数多了,媳妇说,你还是问你儿子吧。齐继承就知道问题出在儿子身上。他真有满腹的怨气说不出口,为了儿子,他把女儿的幸福牺牲了,女儿和同村一个小伙子好半年了,愣是让他生生拆散,给儿子换了媳妇,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却是个废物。自从那年和齐祥斋反目后,父亲活活气死,母亲从此不理他,弟弟也鄙视他,他凭什么鄙视我呀?论长相他比我呆,论心眼他比我少,可他凭什么事事比我顺啊?啊?他家庭和睦,人丁兴旺,还有些狗屁人缘,为什么?弟弟已经有了三个孙子,个个虎头虎脑,一看就是富贵相。我齐继承凭什么就得绝后?我不仅要有后代,而且还得要有出息的后代,我就不信这个邪。
齐继承开始运作借种的事。
他看上了同村康老大家的二小子。这小子也是听着他的黄段子长大的,但他从小就有心计,有一次齐继承看到他的裤衩前边都湿了,但他依然抑制住自己,不露声色。这傢伙聪明,学习好,才十五岁就考入了市重点高中,全公社,不对,是全乡,只考上他一个,这比过去那秀才都主贵,要用用他的种,我齐继承的后代还愁没出息?
暑假里,齐继承留意盯着康家二小子,发现他天天到河边去,上午去看书,下午去游泳。这天下午,齐继承牵着自己家的牛也来到河边,藉故和人搭讪:“二娃,放假了?”
这小伙子小名二娃,农村人喜欢叫小名。康二娃瞟了一眼齐继承,没吭声。齐继承说:“还没有中状元就这么大谱儿?”
康二娃微笑一下说:“啥谱啊?我是在回忆你当初给我们传授那些宝贵知识。”
齐继承顿时眉开眼笑:“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说出话来就是中听。那不过是些理论,不结合实践也没啥意思。”说着,拿眼睛瞟康二娃,观察他的表情。
康二娃讥讽地说:“你还能帮人实践?”
齐继承说:“那当然。别人我不能,二娃你要想实践我就有办法。”
康二娃又瞟了一眼齐继承说:“憋什么坏主意呢?”
齐继承看这小子不上套,只好把自己的意思讲了。十六岁少年康二娃睨视这个讨厌的小老头儿,似乎有一丝怜悯,又有一丝好奇,他调皮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齐继承说:“我们是互相帮助啊?我儿媳妇水灵灵的,一掐一股水,我都捨不得碰,你小子还忸忸怩怩个啥?”
康二娃斩钉截铁地说:“我不需要帮助。”
齐继承到这会儿才看出来这小子不好对付,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后代,他狠狠心,咬咬牙说:“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十块钱。咋样?又美气又挣钱,哪儿找这好事?”
最终是三十块钱迷乱了一个高中生的心智。他们家太穷了,齐家寨家家都比他们过得好。他父亲是个病秧子,母亲身小力薄,他哥哥早早辍了学帮家里干活儿,但他们的日子永远是个穷,分田到户后家家生活都有了改善,只有他们家还是年年落饥荒,他在学校对面小卖部看上一款红梅牌袖珍收音机,携带方便,又能帮他学英语,又能听音乐,不到二十块钱,他都买不起,有了骚鬍子的三十块钱,收音机不到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