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有些错愕,按照他的想法不过是想羞辱一下辻弎,以此来动摇在座这些人摇摆不定的心思。
可眼下的情况就有些~
出乎预料。
以飞扑之势攻击辻弎的黑猫骤然停在半空之中,一双碧绿的眼珠满是恐惧。
辻弎仿若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背对着那只猫,伸出一指缓缓的在虚空中画着圈,好似在拨动黑猫一般,一圈又一圈旋转着。
这是一种压制,不仅仅是意念上的压制,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黑猫想要尖叫,想要逃离,可随着辻弎手指的动作,它的身躯正在变形,好似易拉罐一般,一点点的被人捏扁。
骨头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在场的人无不是感到一阵恶寒,好似那正在受刑的猫是自己一般。
血液好似为那无形的力量赋予了实际形状,好似一个球一般不断的挤压,变形,连带着黑猫也成为了一颗球。
这颗球缓缓的飘在桌面上,就落在王兴面前的餐盘中,辻弎冷笑道:“四合会的待客之道不过如此,连头畜生都管不好,要是伤了谁王帮主可就不好交代了。”
王兴面色转为阴冷,脸颊不断的抽搐了一阵接着说道:“辻弎帮主果然厉害,不过你这威胁未免有些小了些?”
说着王兴身上骤然冒出一股子戾气,那异变好好似青皮树木一般的肌肉骤然膨胀一圈,原本面前那盘子里的肉球莫名奇妙的被一阵气劲鼓荡的飞了出去,下一刻一条藤蔓突兀的从桌面生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肉球一卷。
滋滋啦啦~
所有人都听见那藤蔓缠上肉球的那一刻所发出来的声响,等肉球一落地,化作无数块细小的肉块,散落一地。
王兴很得意,论实力他王兴可不止高出你辻弎一节两节。他不经意的瞥了眼身旁的赵阔,见对方微眯着眼睛一副瞧你干的好事的模样,王兴顿时收敛了笑容,尴尬的咳了咳低声问道:“先生,我做错了什么吗?”
赵阔面色阴郁的看了一眼辻弎压低声音说道:“没事,就是有些意外。”
其他人或许只是觉得辻弎是压不住脾气,但赵阔看的更为深远一些,刚才这一手有两层意思,他辻弎有能力与四合会拼一拼,另一个意思是在警告在座的老板。
辻弎把握时机极准,如果骤然发难,那大家只会觉得年轻气盛,这样的人不会活太久,在这座城里这种脾气大不懂忍让之人必然会死的很快。可偏偏辻弎就选择在赵阔搞小动作的时候,明摆着告诉在座的人,他能接得住,而且接的起,捏死猫的手段有些骇人,手段诡异的很,发了脾气证明他辻弎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
显然在场的老板就有些意动,小刀会这是不打算当缩头乌龟,那说明局势有变,商人逐利,最是惧怕不安稳的经商环境,此时就算是有心之人也难免要权衡一下,至少在四合会没拿出更大的诚意,又或者是取得更多成就之前,就想不要轻易投注。
毕竟,此时不投注可以看做是待价而沽,可一旦投了在变卦,那时候可就是墙头草,是要挨板子的。
“威胁?”辻弎呵呵笑道:“王帮主既然觉得这是威胁那就威胁吧,不过就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一些,要是说威胁,我还真有些话可以说说。”
赵阔眼睛眯起,他有些想不通,辻弎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自信过于强烈的一些,不像是那种外强中干刻意展现出来的强势,难道真有什么底牌他没猜到?
不等赵阔说什么,辻弎淡淡的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与龙九的仇怨,但是各位想想,龙九当时能催动棒子帮来对付我,他凭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陷入沉思之中,棒子帮不是夜之城顶流,却也是那一小撮里的一个,这样一个帮会对付没落的小刀会自然是轻而易举,可偏偏龙九要拐十八个弯又是说动四合会又是挑动小刀会内部矛盾,仔细思索起来,其中着实有些蹊跷。
吴籍伯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说道:“那自然是隔山打牛,只是这山没越过反倒是被压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是在心里小小的震惊了一把,又联想到几个月前的传闻,据说这辻弎背后站着某位大人物,看来传言非虚。
王兴瞪着眼睛,他想将眼前这小子锤死,可看见赵阔那漆黑的面色也只能暂时忍着,四合会此时可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
赵阔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小刀会既然有大人物撑腰,又为何甘心偏居一隅?难道这家伙没有野心不成?!
霎时间他的面色有些惨白,若是对敌人了解不够,那么布局之下必有漏洞。
他稍稍定了定神笑道:“辻弎帮主说笑了,威胁不威胁的都是玩笑话,倒是我有点好奇,凭借辻帮主的能力又怎么甘心偏居一隅呢?”
辻弎讥讽道:“你是哪位?”
吴籍伯在一旁想介绍一下,也算是给自己拉点好感度,万一哪方落败了自己也能留点香火情。
可这一开口,发现他居然不认识这人,可偏偏这人站着的位子又不低。
赵阔自我介绍道:“在下赵阔,是王帮主的至交好友。”
“哦~!”辻弎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不是个东西!”
忽然他猛的拍了一下桌面说道:“王兴都没说话你跳出来叫!你算个什么东西!”
哗~
在场的人都哗然了一下,可接着就反应了过来,这辻弎还真没说错,他赵阔代表不了四合会凭什么站出来说话,这可是坏了规矩的事情。
赵阔面色涨的通红,知道被这小子阴了一把,他知道此时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既然对方已经亮了底牌,那么回头再对症下药就好,没必要在这逞一时口快。
赵阔拱拱手道:“抱歉,我不是帮会里的人,不懂规矩,请辻帮主见谅。”
辻弎眯起眼睛,十分大度的说道:“没关系,不过~王兴,手底下的狗以后可以管好了。”
这场宴会不欢而散,赵阔没能让幸福街的老板表态,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望着辻弎远去的背影,赵阔冷冷的说道:“他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王兴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个毛孩子而已,到是嚣张的很。”
赵阔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突然发难不是为了震慑那些老板,就算他不来只要派人放出他背后有人的风声,那这些老板一样不会轻易下注。”
王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那是?”
赵阔叹气道:“是为了把我激出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我在背后出谋划策,但这只是猜测,直到宴会上他突然发难抛出背后有人的消息,说实话确实是有人出人意料,而他这么做就是要确定我是不是如他猜测的一样。”
江湖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当大家实力都差不多的时候,那自然是有规矩可以讲,可一旦一方实力足以碾压一切时,那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大鱼吃小鱼而已。
吴籍伯佩服的说道:“帮主这一下可就是震住了这帮墙头草,至少一时半会这些人不会生出站队的念头。”
辻弎摇摇头说道:“只是一时的,如果后面我在拿不出有效的手段,这些人依旧会跑到王兴的手底下讨口饭吃。”
站在护栏上的辻弎感叹了一句:“虽然不喜欢这,但是不得不说一句这的风景真不错,颇有一种西部的苍凉感,要是在有个戈壁什么的就更美了。”
吴籍伯赞同的说道:“不错,这的风光确实好,不过天快黑了,咱们也快回去吧,夜里可不安全。”
辻弎闻言眉毛扬了扬,点点头。
瞒着陈林琳参加鸿门宴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听着陈林琳的数落辻弎颇有一种幸福感,现在他算是明白八面佛为啥怕自己的闺女了,还别说这嘴是真犀利。
八面佛有心打圆场:“差不多得了,这人不是没事嘛。”
“让你说话了吗!你给我坐那!”
陈林琳气呼呼说着,可眼泪却又落了下来,这副模样真的让人心疼。
八面佛看着辻弎有些爱莫能助,这小祖宗他可降不住,估摸着自己这女婿也好不到哪去,就看这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嘿~还真有自己当年的模样。
还真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辻弎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陈林琳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有些生气,只是没表现在脸上,也没打算在为难他。
等陈林琳走了之后,辻弎是唉声叹气,觉着娶老婆不能太过强势了,不然就像现在这样,被骂了还不能有一点脾气,真不是个会体谅人的主。
抱怨归抱怨,但心里还是暖和和的,在这世上多一个在乎的人,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的时候好。
辻弎没大没小的搂过八面佛的肩膀,感同身受道:“二爷啊,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我也觉着以后要是有闺女看上了谁,保准一分钱彩礼不要,还得倒贴一些嫁妆才行。”
八面佛一脸泼皮无赖的模样说道:“货已售出,概不退货。”
不曾想辻弎毫不留情的说道:“这还没过门呢!”
八面佛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环视一周见没人,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说道:“你小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话让她听了你,麻不麻烦先不说,你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辻弎有些尴尬的缩回手,讪讪道:“开玩笑,开玩笑。”
活了一甲子的老人,对于儿女情长之事虽是不精却也晓得,有些事有些话往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积攒多了心中难免有所怨言,待爆发时却又会让人莫名其妙,总给人一种无理取闹之感。
八面佛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吃过亏的人下一次就会学乖,教人千遍不如事教人一遍,换了个话头问道:“赴了趟鸿门宴,有什么收获?”
辻弎想了想点点头:“有些,但是不多,除了能确定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叫赵阔以外,剩下的还有待验证。不过商铺老板这边到是暂时稳住了,约莫时间不会太久,也就三五天的时间。”
八面佛轻叹一声,知道这事急不得也急不来:“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咱爷俩去喝一杯?”
白金汉宫生意一落千丈,被挖走两拨人的吴籍伯索性将这当做酒吧,愿意来就来,不愿意的也不强求,一副无所谓的摆烂模样。如此倒是吸引了一些闲散的帮会之人,人也不多,三五十人坐在卡座之内相互吹牛好不惬意。
在辻弎面前一副随性而为的吴籍伯在八面佛面前就显得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的多,金刚罗汉之名冠绝夜之城,杀气最重,杀意最凶,不过是一会所老板的吴籍伯,哪怕只是站在八面佛身旁都会觉得不自在。
八面佛倒也没难为他,只是从他那要了几瓶好酒就让他赶紧滚蛋。
辻弎见此颇为感慨:“人和人就是有些不一样。”
八面佛嗤笑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你与我一样靠着杀人起家,这些人压根就不用你去震慑,自己就会乖乖的缩在角落里。”
这话倒是一点没错,人性就是如此,无非是觉得你好说话有了商量的余地,于是就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好处,能多争取一些为何不再争取一点?最好是自己说了算,贪婪无度才是人之本性。
辻弎说道:“我打算把幸福街上的钱收起来。”
八面佛皱眉道:“街上的钱?”
很快八面佛就理解了这句话,在他看来这是一招下下策,强行收取店铺老板手中的钱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会使辻弎与各大店铺老板之间的矛盾升级,反倒是提前将人推到四合会那边。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想出来断对方资金链的馊主意。”八面佛放假酒瓶接着讥讽道:“与其这样,你倒不如把这些人全给囚禁起来得了,那样不是更干脆。”
辻弎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好,那我换个说法。’
“我打算把他们手里的钱全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