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床旁边还有一个堪比八百只喋喋不休的鸭子的侍从陈平。
「爷, 您烧刚退,这么久没进食了先清淡的白粥垫垫, 等回了府您的伤再好些的时候, 小的就把刚刚太后娘娘送过来的血燕都炖上, 给您好好补补身体,那血燕可珍贵了,我听说每年进贡的也就那么几两, 这次太后娘娘全送到咱们这儿来了。」
「嘿嘿……爷,太后娘娘对咱可真重视, 这么好的血燕, 我听说才进坤元宫的库房没多久今天娘娘全让人拿到咱们这儿来了。之前我在宫外等的时候听说您受了重伤,哎呦喂!那叫一个心焦啊!小的又进不得宫。」
「可谁想到,娘娘安排好了一切, 什么都替您想到了,把您照顾得妥妥噹噹的, 怕您在宫里不习惯生人伺候,这不,还特意开了方便的门把小的接进了宫来伺候您, 太后娘娘想得真周到,对您那可是真的恩宠。」
陈平嘚吧嘚嘚吧嘚越说越起劲,「不过说来倒也是,爷这可是救驾之功,娘娘当然重视, 嘿嘿……小的猜测,日后爷的荣耀可是要更进一步。」
陈平说得两眼放光,越想越是内心激荡不已,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主子讨厌听废话的时候有多凶残。
不过这次到的确例外,男人只是斜斜地倚靠在床头,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的白粥,动作缓慢,但却吃得一丝不苟,嘴角一直挂着一丝微笑。
这时,房门外传来响动,主僕俩齐齐望去,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说是禁军卫统领蒋大人得了空前来探望秦大人。
秦敛原本暖和的神色立刻变淡,他将粥碗递给陈平,拢好自己松垮垮的亵衣,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蒋谦进来的时候脑袋一直都是低垂的,他知道这次就算能逃过朝堂宫里的罚,自己主子这儿却是决不能好过的,这次刺杀事件,他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罪责。
蒋谦原本是秦敛暗卫中的一员,因能力出众而被秦敛挑中,放到了明面上,靠着秦敛在暗中扶持,也靠着他自身的能力,一步步掌控禁军卫,坐上禁军卫统领的位子,然后在几个月前的那场宫变中起了决定性作用。
明面上,蒋谦有个从龙之功或许能底下这次的失职,甚至连温太后那边都有这个想法,但蒋谦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主子眼里容不得任何一粒沙子,他这次的罚是受定了……
果然,蒋谦进屋的时候便见到随意靠坐在床头但神色森冷。
蒋谦最怕见到主子这般神情,从前一般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都是要死人的时候……他头皮一阵阵发麻,强憋着一口气走到近前给人行礼,「主子……您好些没?」
秦敛看着他一声冷笑:「蒋谦,你这个禁军卫统领当得可真是好样的。」
蒋谦一阵窒息,硬着头皮跪地求恳,「请主子恕罪,是属下的失误,属下发誓一定将功补过,找出幕后之人,将其千刀万剐!若再有下次失误,属下一定自割头颅向主子献上请罪。」
秦敛转回眼,目光朝前放空,低声自语道:「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了……」
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了!
秦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现在仍是会一阵阵心悸,就差那么一点点……若是他的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那据说抹了剧毒的暗器就……
秦敛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做那种设想。
他转回头看向蒋谦,「幕后之人我自会查清楚,现下我无力分身他顾,待找到合适的禁军统领人选之前,你且先暂时负责好宫中的安防工作,尤其是坤元宫和承干宫,若是再出任何纰漏,不用你自割头颅,我自会命人来取。」
蒋谦心中一凛,跪地郑重磕头行礼,「是!属下明白。」
秦敛只轻描淡写地看了蒋谦一眼,问道:「那些刺客现在还在刑司吧?」
蒋谦认真答道:「按主子的意思,一直暂扣在刑司,刑部果然过来要过人,但属下硬/顶着就是不松口说给,太后娘娘知道了这是主子的意思后,还出面帮了属下一把,刑部没能把人要走。」
秦敛听说太后出面帮忙,嘴角翘起意思微笑,语气不知不觉间缓和了下来,「那自是好。」
当日那场刺杀中大理寺卿被波及受了不小的伤,这会儿大理寺也群龙无首自是不能受理此案,而缪太后的胞兄缪世崇时任刑部尚书,这个案子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深想一下都明白缪氏的嫌疑可不小,刑部想接收此案自是不能让缪氏如愿,
所以秦敛便命蒋谦将那些被活捉的刺客暂时关押在刑司,刑司前段时间正好经过一番清洗,现在那里都是温太后的人,用来暂押刺客,最是合适。
秦敛又问道:「那你可问出点什么有用的没有?」
蒋谦羞愧咬牙,面上一片苦恼之色,「那些都是经过极其残忍严苛训练的死士,是花了大力气大价钱培养的,估计与主子的暗卫所有过之而无不及,属下……暂时还问不出什么。」
秦敛一声嗤笑,「那是你没用,你在暗卫所的时候莫不是都忘了那里出来的手段了?死士也是人,是人就会怕死,或许他们经受过严苛的考验在行刺失败后能做到视死如归,可是这几天在刑司的酷刑下吊着一条命煎熬着,也在慢慢摧毁他们的意志,越是熬着到后面他们便容易心生胆怯……」
说着秦敛直起身朝陈平伸出手,「替我更衣,都三日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亲自去会会这些杀手,撬撬他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