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好家伙，你们医院咋不抢钱去啊？！”
这时大女儿陡然拔高嗓音，尖利的声音几乎剐破叶晚安的耳膜。
“我，我同意大姐说的，治好的话能活几年呢，对吧。”
一直不吭声的最小的女儿战战兢兢的接着她大姐的话。
“治好后大概能生活个十年左右。”叶晚安眸色淡然的回应。
几个人安静了片刻，就在叶晚安以为这几个子女想通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大女儿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嗲嗲的男性低音，“周姐姐，你在哪呢，今天没来会所，洋洋想死你了呢。”
女儿慌忙减小了通话声音，脸色不自然的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女人没有再返回来。
这时大儿子从公文包里抽出烟盒，烟草的牌子是国外进口的，抽这种烟草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抽不起。
只见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恍然大悟，“我去外面抽根烟。”说罢，也走了出去。
然后就是三根烟抽完的时间也到了，人却没影儿了，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接着二儿子和三儿子相互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一个要去洗手间，一个要去打个电话，可想而知都没有再回来。
只剩下最后一个女儿在场，女人犹豫的咬了咬唇，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我......”
叶晚安冷笑一声，看着她，讥讽道，“怎么，你也想上洗手间？”
女人低下头半天，最后支支吾吾的来了句，“你们放弃治疗吧。”然后跑了出去。
整个房间满满当当的人，此时只剩下叶晚安，张悠悠还有病床上清醒过来的老人。
老人嘴唇动了动，这是仿佛恢复了些体力，他浑浊的眸子里泛着水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
他颤颤巍巍的挣扎着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拿过衣服披着下床穿上鞋，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去，嘴唇无节奏的抖动，喃喃自语道，“不治了，我活够了，不治了。”
张悠悠和叶晚安连忙上前拉住老人，想把他往病床上拖，但是老人态度过于强硬的挣扎，
“我的子女都放弃我了，你们能治疗我吗，有什么用？”
叶晚安一阵心酸，要是自己的妈妈还在世，自己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不会放弃她。
脑海中又浮现刚刚老人子女们的态度，叶晚安愤然又难过。
张悠悠眼眶发红，“老人家你不能放弃，说不定你的儿子女儿们是去凑钱呢。”
“呵呵，”老人颤抖的拍了拍张悠悠的手，浑浊的眼睛肿蓄满泪水，
“你们是好人啊，做你们父母太幸福了。”
接着老人老泪纵横道，
“他们要是像你们哪怕一半的好，老头子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如果不是几个人开始怕别人说他们闲话，他们是不会把我送这么好的医院的。”
老人哽咽不已，“人老了，没有尊严，还不如他们养的畜生。”
原来老人所谓的没有尊严是因为，这五个老人的子女每家轮流照顾老人一个月。
只是在每次从这一家去另一家时，他们都要提前称下老人的体重。
如果在这一家瘦了多少，那么这一家就要赔付百万起步的费用分摊给另外四家。
老人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叶晚安和张悠悠两人除了瞠目结舌便是怒火中烧。
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骚操作，这子女的做法一点都没有把老人当作一个人来对待，真的甚至如老人所说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谢谢你们，我不治了，死了就解脱了。”
老人挣脱两人蹒跚的走出病房，单薄伛偻的背影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
“叶姐姐”张悠悠第一次看到这世间的人情悲凉。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亲生的又如何，照样没有人性。
叶晚安伸手拍了拍张悠悠的肩膀，摇了摇头，
“这种事太多，你只是没有见过而已。”
“叶姐姐，那老人结合整个治疗组合的方案能治好吗？”
叶晚安点头，“还是可以的，针灸对症的话，但是会有一定的风险。”
张悠悠沉默了片刻，目光中含着坚定，“叶姐姐要不我出钱，你中西结合联合针灸给老人医治吧。”
叶晚安错愕的看着她，“丫头你有没有享想过就算你拿钱治好老人这一例，还有下一例，下下一例。”
不是叶晚安铁石心肠，而是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了，治不完的。
而且三百万不是萧数目，她打量了下张悠悠，一个朴素而腼腆的女孩，不过却没有鄙视，因为有钱人太多，低调的有钱人更多。
“我......”
叶晚安语重心长道，“身为医生最重要的是救死扶伤，但是病人你是救不完的。”
张悠悠默默的点头，两人出去时走廊上已经没有老人的身影。
第二天，当张悠悠再次来找叶晚安时，身后跟着颤颤巍巍的老人。
只见他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在看到叶晚安时，抖动着苍老而枯槁的手递给她，
“叶医生，您和张医生都是好人，这折子里有三千万，你们放心的帮我医治，余下的钱都给你们或者捐给医院。”
叶晚安无比震惊望着面前的黑色塑料袋，“这......”
一是惊讶于老人昨天和今天迥然不同的态度，二是老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叶医生，这钱老头子在帝都的一处房产卖了换来的，您不要担心。”
老人略微提起点精气神，激动道，
“张医生已经和我说了，说针灸能治好，只是有很大的风险，
我可以给您签份声明，在治疗途中有任何危险都和叶医生无关。“
老人说的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是让叶晚安大胆的为自己治疗，放手一搏。
叶晚安感动于老人的信任和无条件当自己的小白鼠，因为老人这个病例特殊。
一旦这个典型的病例能用针灸解决，那么对于叶晚安的针灸技术又是一个飞跃的提升。
“叶姐姐，你就为周大叔治疗吧。”
张悠悠是真的想让老人康复，可是纠结于过程中存在的巨大风险。
可是若是不治疗，老人的日子不过剩下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