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钟丹和那静清子要放情怀之时,听见了楼梯间的脚步声音,断了兴致,好没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深眉高目,头发乌黑且卷的人,钟丹想着这应该就是米易了,说道:“有失远迎,请坐。”
那人自然就是米易,他正因为要找那封信忙得焦头烂额呢,这才想起来要赴钟丹的约,
他也在路上打听过钟丹的名字,知道他是五条马的东家,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他打算给婆娘找场子的心就没了,女人到底是没有事业重要,五条马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产业,他心里是知道的,他现在是怀抱着一颗结交之心来到这里的。
钟丹举杯道:“我的事情,相信贵夫人已经说了,怎么处理,阁下看着办吧。”
米易道:“不,不,不,女人的一时之气都是些小事情,我知道阁下就是五条马的东家,是不会在乎和她计较的。”
钟丹又跟他说了几句闲话。
“哎呦,米爷你可是好久不来了。”说话间只见一个衣着暴露的胡姬从楼下走来,步步都扭出香来,来到米易身边的小凳,一屁股下了稳稳坐了。
米易看着这位情人,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只是被事情缠住了,得不了闲。”说话间,看着她那粉如玫瑰的双颊,血滴滴的嘴唇,越看越爱,越爱越看,想着今晚少不得要捡起刀柄来,与她厮杀。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又听她说道:“那位老爷把静清子赎了,你要是有个有心的,就把我娶回家,做个五房姨太太。”说着扭了好几下。
只是米易如何能答应,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是一场万万带不到家里的。
钟丹听着他们之间琐碎,肉麻又言不由衷的话语,感到很不中听,又看静清子跪在桌下,嘴巴生涩,却让他很受用,得了快活一场。
可怜菩提数滴水,尽入樱桃小口中。
静清子坐了起来,钟丹看着她两耳通红,只觉别有一种风流,唤道:“拿杯龙井茶来。”
又看到米易身边的那位胡姬撅着嘴,两眼泪痕,气鼓鼓走了。
米易看着钟丹:“不必在意,她就是个婊子”
那胡姬听了,竟跑了过来,朝着米易的脸上啐了一口,那米易也不恼,用舌头舔着都吃了。
胡姬怨道:“我从此投了庙,做尼姑去,断了你的念想。”
米易笑道:“你断不会,你舍不得我,再者,你只是个贱籍,去了庙,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和尚,不如还是坐了这里,到底安稳些。”
见那胡姬又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米易笑着对钟丹说:“看着这个女人,我倒想起了一件往事。”
此时上菜的小厮来了,第一样照例是鱼翅,那米易要给钟丹敬酒,钟丹说道:“随意些,随意些。”
鱼翅这种滋补的高蛋白,在宋代还不见记载,在大郑倒是家喻户晓了,这和时下比较纵欲的风气有关。
这也奇怪,宋时不崇朱夫子,这社会倒没那么纵欲,这大郑推崇朱夫子,这鱼翅却满天飞了。
世事如此,怎能不让人生出些感慨呢。
钟丹且吃着这清燉鱼翅,就听那米易一口酒一口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是西域人。”
“看的出来。”
“我在西域是一个奴隶的儿子,从小像驴一样的干活,有时偷懒打盹,主人见了就是一鞭子,幸好十年前,我跟着一个骆驼商队来到了大郑,实不相瞒这些年我是发财了,我比我以前的那什么狗屁主人要有钱的多,他的女人来到了大郑看了一眼,就被我拐走了。”说到这里,米易的脸上得意极了。
“我知道这一切,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钱,要想活得更好,这个玩意就少不了,阁下笑,实不相瞒,我想变得更有钱,十年前,当我跨进玉门关的时候,收关的长官问我姓什么,我就指着前面那一粒粒如同珍珠的东西,后来我知道了那就是米,现在我知道您的人力车也是如同米一样宝贵的东西,我想合作。”
钟丹道:“怎么合作,你,你的斧头帮能给我什么?”
“哦,我知道您的人力车用的上橡胶,这玩意可麻烦了,我猜您现在是用的官船,但是东南已经快安定了,听说吕宋国王派来和谈的使团已经在路上。和平就要来了,您总不可能一直和那些喝血的军官合作吧,我们斧头帮跟漕运的青帮有些亲谊,我想要是你们的船挂了我们的旗,您的货物会更安全,或者干脆些直接用我们的船。”
青帮就是百万漕工的帮派,京杭大运河上,他们的势力大,有些地段水匪横生,但青帮的人就能把船安全运过去。
钟丹道:“你的消息很灵。”吕宋要和谈的情况,钟丹是知道的,现在使团正奔赴神京而来,但是朝内的意见还很不统一,估计这个使团会无功而返。
米易道:“我们就是些靠着消息混饭吃的人,这神京枝多叶繁,要是我们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丹接着也不说话了,分成的问题交给李协去谈,他不管这个。
钟丹和米易喝着酒,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卖酒的歌声: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那歌声雄浑嘹亮,好像姜文在《红高粱》里面的嗓子。
钟丹好奇怎么会有人卖酒唱这种歌,那米易笑道:“您有所不知,这人便是周卖酒,从下便爱看那梁山水浒,也有一把子身手,我往日也有心于他可是他只肯酿酒卖酒。”
钟丹闻到晚风送来一股酒香,道:“是好酒。”对着小厮道:“且买些来,我要尝尝。”
那小厮却百般的不肯,钟丹疑惑道:“莫非是这酒贵吗?”说着就掏出银子来,他不缺钱。
小厮道:“哪儿是钱的事情,往日也有人在这酒楼上闻到了他那股酒香,让我去买,那周卖酒却偏偏不肯,说我们天上居太富贵了,他的酒绝不卖给公子王孙。”
钟丹听了,也收了这心,叹说:“还真是一个怪人。”
“可不嘛,是怪,怪极了,生得也怪,偏偏还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怪!怪!怪!”小厮的模样甚是好笑。
钟丹笑道:“罢了,罢了,这等怪人由他去。”
小厮看着那帮乐师道:“奏响亮些。”
笙歌声变得更大,胡女舞起衣袖,歌女的嘴里吐出诸宫调来,好一个热闹的宴席。
……
“这里不可以乱闯。”
“我有急事要见米老爷。”
笙歌一阵,楼下的谈话打破了楼上的清闲。
随着急急的脚步声,一个钟丹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那左昌的一个手下,被钟丹一脚踹到在地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