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一抬手就捏住少年下巴,另一只手强势托住他的后腰,将他压在身下。
那瑰丽桃花眼里化散了平日里所有的冷僻威慑,含上鲜少出现的旖旎欲念。
在这一瞬,仅显得浓艳眩丽。
沈君曦的脸庞上被吻的泛起潮红,原本放诞不羁墨眉彻底舒展开来,她勾唇,笑着轻咬他的唇珠,蓦然的柔情,融化了少年无处安放的手、惶恐紧张的心,还有未经人事的身躯。
缓缓的下沉要他。
烫暖的灼魂,绵软的迷魄。
萧宸忍不住紧掐着她纤细的侧腰,刹那间竟是要喊。
沈君曦用唇堵他的嘴,低声威胁道,
“病秧子,你最好老实点,被府内人听见了,你我没得继续…”
少年清冷俊美的脸上彻底被情欲占领,以浸透痴狂迷恋的乌眸望着她,艰涩吐字道,
“我…乖…你慢慢来…我尽量忍…”
沈君曦突然懊恼地掐了一把他的腰。
他禁不住闷哼,浓密睫毛湿漉漉的,宛如小兽般澄澈的眸子里承载满了破碎泛红、绯靡至极的泪光。
“你是真人间尤物,这模样,送进藏娇楼得成头牌……”
萧宸仰着下巴,泛着泪光的乌瞳划过一瞬戾色,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我仅是你的,你是我的主人,旁人不得看我、碰我…会死的…”
他想到了,他被侍卫用淫靡的眼神看过胸口,实在是恶心至极。
这就又拿起沈君曦的手,抚摸过他的胸膛,放在嘴里深深吸允,大口舔着,恨不得将她细长的手指塞进他喉咙里。
他所表达的不仅仅是下半身的欲望,更将痴狂病态的欲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沈君曦被他的模样撩的冒火,萧宸太纯欲、太疯癫了。
她主导爱欲沉浮,令他被极致愉悦的情潮淹没,被征服。
从灵魂到身体,里里外外都被征服,不愿停歇地亲吻她的脖颈,轻咬她的肩头,舔她的手指,一次次绷紧腰腹勾引她。
一遍遍低语乞求着无止境的愉悦。
唯有以柔情入骨,缠绵方得食髓知味。
萧宸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也不愿意去思考,宛如一匹脱缰之马,一分一毫都不掩饰他藏在骨子里痴迷浪荡。
准确的说,这个妖精完全没有底线,以疯了般的卑微示弱来取悦他的爱人。
他不知道沈君曦是不是因为他明日要去行宫才愿意要他。
然而,他却更加恐慌的爱着她。
他以为他陷得够深了,但仅是以为。
他对她只会越陷越深,根本没有尽头。
他脑子里甚至浮现出要与她缠绵至死,永远永远在一起,日日夜夜,一时一刻都不分开癫狂念头。
……
沈君曦低估了萧宸,不,是低估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萧宸。
他比吃了媚药更疯狂。
痴缠整整两个时辰都不肯睡,听她说完刑部的事,像是没有听到般不断细吻着她的背,说着少儿不宜、不可描述的爱语,根本停不下来。
最终,被她强行点了睡穴。
她穿上衣裳,走到桌边从外裳里拿出一颗赤炎参丹药吞服下去。
这东西不仅能压制寒毒,更能止疼。
另外因为体温异常,不会受孕。
要不然,她哪敢胡来,说要他就要他。
然而,她一天连吃两颗保证药效。
这会儿大量鲜红的鼻血流了出来。
寒毒未发,阳气过剩,阳极了。
她拿手捂,落的满手都是血,一时间眉头紧蹙。
本该睡着的萧宸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给她拿帕子,急声道,
“你吃的什么?这里又没烧地龙,总不能又是干燥?”
萧宸本身恢复了内力,沈君曦方才身子软,指尖力度不够,睡穴其实没点成功,但是萧宸知她不愿意了,再不甘心也得乖乖装睡。
沈君曦不太想提寒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事后处理。”
她仅是随手一句却不知道哪里激到了他。
萧宸脸色骤然苍白,蹲下身,尽可能的保持声音不颤的温柔哄道,
“你不能为了这本该是两厢情愿,本该欢愉的事情伤到自己,对不起,我考虑不周。”
萧宸在后宫长大,便是对男女之事不算懂,却知道去子药是什么。
皇帝不愿意让妃子有后,便就不留,但对女子损伤很大。
他完全不在意能不能有后,但他在意他让她受损。
沈君曦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见他被吓的心惊眸颤,解释道,
“我体寒,吃的是赤炎参,今天下午就吃过一次了。”
萧宸却依旧蹙眉,将她抱起来,抱到床上,嗓音温缓但态度尤为强势的说道,
“我先去打水,为你洗手。
你别受寒,你有任何事要告诉我,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掉我半条命。
我没经验,我色心上头,可我见不得你受损。
我活着,在这里,不愿意停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你。
若我令你损伤身体,我便失败透了,你想用什么药,往我身上用,我半分不在意,更甘之若饴。
这世间我唯在乎你,我没办法形容你对我多重要,大概我活一日,喘着一口气,都是为了能见到你,一日见不到你,我都活不下去,你以后千万不可吓我。”
他一口气说完,就稍稍整理里衣走了出去,一瞬间的清冷肃寒的仿佛与方才哭哭啼啼的娇软少年不是一个人。
沈君曦直接听懵了,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一日见不到都会死?
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他不是愿意等她吗??
沈君曦一直都知道萧宸的另外一面很深,但刚刚一瞬间,气势都险些唬住她了。
难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萧宸端着温水进来,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下巴和手上的血,神色绷着,他不相信沈君曦会有治不好的寒疾,但是她不说,他便无从知晓。
他昨晚方才经历过噩梦,他第一眼以为她在吐血,浑身血液都瞬间凝固。
简直比噩梦更噩梦。
因此,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再哭一个给小爷看看?”
沈君曦一直都静静打量着他,蓦然开口,萧宸神色一松,抬眼与她对视,长眉温顺舒展,纯澈梵清乌瞳里染上了柔情的光,询问道,
“小侯爷想萧宸怎么哭?小声还是大声,能不能给旁人听见?”
沈君曦“啧”了一声,更觉得迷惑的打量他,
“单纯觉得你变脸和翻书似得。”
“小侯爷有很多面,对待师兄是一面,对待萧宸是一面,对待天雪又是一面,情难自控,不自觉的跟着习惯走,在小侯爷面前,我是活生生的人,在旁人面前,我是什么身份便是什么模样。”
萧宸怕她不喜欢她,神态略显委屈的在解释。
他在她面前就是情绪会无限放大,易哭,易崩溃,易心惊。
但他分毫不觉得有问题,他做拥有情绪的“人”有什么不对?
他对旁人不需要情绪干扰思维。
沈君曦困的厉害,擦干净后,转身睡觉了。
萧宸打小就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被诸多兄弟排斥,心理上有缺陷属于正常,她接受便是了。
萧宸擦拭掉脚塌上的染血水渍,将铜盆先搁在桌上,又在炉火边仔细擦干手指才回到床上,
“你生气了吗?你别不理我。”
沈君曦背对着他,困倦的闭着眼睛,淡淡回道,
“我睡觉怎么理你。”
萧宸被噎了下,从后抱住她的腰,不敢乱动,温缓问道,
“以后我叫你什么?”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你是娶…是嫁…我叫你夫君?”
“病秧子,你不要面子,小爷还想要!”
沈君曦蓦然转过身,闭着眼狠掐一把萧宸的腰,他吃痛但又爽,泪光汪汪的瞧着她。
“那等我出来,等我事成,你能恢复身份吗?我…你不恢复,我就只能这么叫了,我要归宿的。”
归宿??
沈君曦看来,纯纯像是女子被男子轻薄要名分……
她都不知道萧宸这脑子里装的什么,生怕她薄情,不认账,到底谁吃亏啊?
良久。
“一百九十一……”
她将脑袋埋进他灼热的胸口,喃喃的报出一个数字,然而萧宸哪里知道这个数字的代表的含义。
可对于沈君曦而言,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得等哥哥复明,等哥哥能接手,才能恢复身份。
这偌大的镇国府是生来的责任,哥哥好了会扛起来的。
萧宸蹙着长眉,不敢用力的揽着她的背。
人的贪欲就是无限的。
他要归宿,要承诺,不然他还是会想那封信,还是会想沈君曦会不会离开他,去属于她的江湖。
会忧心她不要他。
从头到尾沈君曦给他的承诺,少得可怜。
她洒脱风流,离开他一样能生活的很好,她根本不需要他,仅是镇国府需要他罢了。
可是他不行,一天都不行。
他可以死,但只要活着喘气,就不能离开她。
……
第二日,天色微亮,屋内烛火熄灭,昏暗一片。
萧宸醒来后,将脑袋埋入怀中人脖颈处,低伏在她肩头,乌瞳染着晦深情欲,用牙齿叼开她的领口,埋入温热盈香的颈项,满足的落下一抹浅吻。
这般的清晨便觉得无比舒适。
悄然起身后,他去厨房做早膳。
他脸庞柔和温润,修长如竹的指节捏起面团来不急不缓,仿佛极为享受厨房里充满烟火气的宁静。
“宸王,昨晚家主歇下的早,天雪姑娘夜里来见家主被我拦下了,您昨晚有没有听见家主房里有奇怪的动静,早上见家主没?”
沈西端着清洗干净的紫砂炉走进厨房,问向萧宸。
见萧宸做饭,他是一点不意外,下意识以为萧宸不习惯镇国府厨房的口味。
虽然他不是小北,与萧宸相处时间不长,但也亲近许多了。
这些天跟在萧宸身后,对萧宸很了解,总结起来,看书写字不怕累、喜欢小狗、在意家主,性格上极好相处的。
这般主子谁都是喜欢的。
“小侯爷没事,还没睡醒。”
萧宸没有抬头的回道,面容清冷恬然,他昨晚叫了吗?
似乎没有,他很克制的。
沈西笑了笑,继续道,
“我昨晚巡逻时听见木头摇晃碎裂的声音,小北说,家主偶尔会做噩梦,控制不住力气,把床拍坏了,经常要修…
我也会修床,若是床不结实了,我可以去修的。”
沈君曦屋里有正房有偏房有软塌,他一时没往两人睡一张床上想。
再说了,大男人睡一张床也正常,东林武馆都是通铺,他们几个一直一起睡。
东南西北这几个少年,真的一个比一个纯洁。
沈西提起来,是单纯要展露修缮的手艺。
但是萧宸脑子里却在过昨晚场景。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欲,被问的升腾起来,喉头微微干涩的说道,
“无妨,小侯爷这阵子都没做噩梦了。”
萧宸将锅里的馄饨抄出来,撒上嫩绿的葱花,用托盘端回屋去。
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得早些唤她起来,先要一样东西。
然而,萧宸轻手轻脚进屋的时候,沈君曦居然皱着长眉坐在床边。
看模样,在深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计划。
他拿起沈君曦的外裳走向她,一副要帮她穿衣服的样子。
“你时常这般不注意,这起来就得穿上衣裳。
你吃了赤炎参后身体尤为暖和,但如果能治你顽疾,你该是会日日服用。
显然不仅不能,还会上火流鼻血。
既是为了帮我拔蛊才服用,你更不能贪一时凉快,我不懂医术,但是我知道你受寒会肚子疼,也会发烧,神医也会生病。”
“我自从不来月事,肚子就不疼了。”
沈君曦任由他往她身上套衣裳,没什么避讳的不屑回了一句。
不懂医术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些心眼子。
萧宸没听懂,他分毫不懂,女子是不是应该来月事。
不来有什么坏处,来有什么好处。
忽然觉得,他应该找些浅显的医书来看……
“不来会伤身体吗?这东西需要来吗?”
萧宸忍不住问出来,心底觉得自己好笨,蠢的不可救药。
“兴许也不需要,不孕不育不影响长命百岁。”
沈君曦抬头,不轻不重的说道。
“长命百岁挺好,我想和小侯爷一起长命百岁。”
萧宸笑着看她,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沈君曦再次觉得萧宸的思维与正常男人天差地别,已经超脱世俗枷锁了,他竟还想断后求长命百岁!
“你真变态。”
沈君曦穿好衣裳,洗漱时,落下这么一句。
萧宸缓慢帮她搅动碗里滚烫的馄饨,垂着眼眸,不急不缓的说道,
“现在我里里外外都是小侯爷的人,我知道你心中的计划很多,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我觉得,你的计划里得开始有对我负责的内容。
虽然不是现在,但是你得开始想,我出了行宫就要你的计划……”
沈君曦尤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话有些像是威胁。
她觉得好笑,无语说道,
“一夜春宵,你不爽?你凭什么等不及要我负责?你出行宫,你事成,关我什么事!”
“嗯,我出来就改口叫你夫君。”
萧宸语气恬淡,但藏不住脸上的偏执。
他有预感,他事成,辽东兵至,大局若定,沈君曦未必会留在京城。
他如此不安,想提前求个承诺罢了。
沈君曦险些被呛着了,得寸进尺就罢了,这得了便宜还想抢!
“病秧子,你敢乱叫,我打不死你!”
“小侯爷不能恢复身份,我便只能唤你夫君了,要不然叫主人?叫你家主?”
萧宸蹲下身,明朗的笑着。
他善于把握机会,并且不想错失任何一个机会,继续说道,
“假如小侯爷心中还没有计划,我可以拟一个出来给你过目,小侯爷若是觉得行,签字盖章给我,全当提前下聘书。”
沈君曦觉得这碗馄饨她是吃不下去了。
他也想要军玺盖章呢??
毒婆婆那个她都根本不会盖,军玺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你自己吃吧,我去看看江枫的蛊虫怎么样了,等会儿能不能解蛊。”
沈君曦撂下勺子就走。
她一直想交给以后的自己想这些问题。
现在能许诺给萧宸什么?
她暂时不可能与他成婚,留在京城。
一觉睡醒,他竟等不及让她负责,早知道不睡了!!
沈君曦走得快,萧宸追上去连她袖子都没抓着,一时间呼吸急促,面庞冷沉。
这睡完了,她还是不认人,和没睡有什么区别??
沈君曦步伐如风,院门口的沈西想同她说话都没说上。
找到江枫的时候,他正在屋内准备着,桌面上银针、小刀、止血器具摆放整齐。
香炉里青色的烟雾缭绕,气味像是在烧甲虫的尸体,并不好闻。
“你情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仅看到沈君曦,江枫有些意外。
不过弯了弯唇角,朝着她露出一抹笑来,眼底带着些许不舍。
“准备妥当了吗?”
“放心吧,本座岂能这点本事都没有!
对了,毒婆婆昨日不小心被本座的蛊玩儿死了,本座也没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次走,短时间内不会来京都看你,你若是要找本座去本座门派即可。”
江枫细瞧着沈君曦的脸,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怪难受的。
沈君曦转身,看到萧宸追上来了,微微蹙眉。
这时候萧宸的脸色也不如往日明朗。
萧宸抓住沈君曦的手,低头认错道,
“我不要便是了,你别生气。”
沈君曦冷“哼”一声,听起来极为傲娇。
实际上是真的傲娇,萧宸求着她给他,占了便宜还要一步步逼她。
她就是觉得不爽。
准确的说,她不喜欢萧宸压迫她,她喜欢萧宸宠着他。
江枫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幸灾乐祸道,
“你们吵架了?哎呦~本座其实也可以不走!”
结果自然是两个人都没理他。
萧宸跟着沈君曦走到屋内,方闻到屋内的燃香血液就开始躁动。
血肉好似突然被万只蚂蚁啃噬,痛入骨髓,灼麻非常。
没走几步就站不稳的跌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喘息激烈。
江枫私自将引蛊粉改成引蛊香。
剂量、浓度翻了百倍不止,强行唤醒萧宸血骨深处的蛊虫,令让他四肢力量被瞬间抽离。
沈君曦错愕转身,连忙去扶住萧宸,一瞬间想明白后怄火的想要踹死江枫这狗东西!!
江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悠哉说道,
“拔蛊总需要一点代价,本座可不想你替他付出代价。”
“你倒是过来动手拔蛊!”
沈君曦发了火,语气冷骇。
“得先脱他衣裳,划开皮肉,慢慢的引,你就别看了,交给本座就是了,一个时辰就好。”
江枫拿出装着雄、雌蛊虫的瓷盒,一派根本不急的模样,说没报复心理,不可能。
“我…想…你帮我…不给他看我…”
萧宸受了剧痛,但捏在沈君曦手腕的上并没有用劲儿。
他原本不知道怎么解,现在听到要脱衣裳,还是给江枫看,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
“活命重要还是贞洁重要,这世上还有你这般的男人,怎么,澡堂子都没去过?还是你有什么缺陷,怕丢人?”
江枫忽然觉得萧宸可笑,男子怕什么,大大方方就是了,果真和兔儿爷似得。
“拿来,你出去。”
沈君曦一开口,江枫愣住,疑惑问道,
“你还会拔蛊?”
“你滚出去!”
沈君曦见江枫慢慢吞吞故意让萧宸遭受折磨,是真起了滔天杀心。
只是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
江枫被她突入而来的戾气惊着了,眉头紧皱将瓷盒丢给她,意识到他自作主张惹毛了沈君曦。
沈君曦接过瓷盒,迅速将萧宸抱到床上,快速说道,
“你听我说,你本该胎死腹中,但你活了下来,如今中蛊多年,体内蛊虫扎根极深,更对你身体了如指掌。
这蛊虫认气味,闻到同类的气息会不由自主的汇聚在一起。
我不会江枫的解蛊手法,我只会用银针一步步封穴,一步步来引,过程不一定比江枫快多少,但你不想给旁人看就得多忍着疼,时刻运内气守心脉。
无论哪一处剧痛、瘙痒都不能乱动,唯有你放松,它们才不会太活跃,过于惊动它们会留有残余,知道了?”
萧宸浑身都被抽离了力气,丧失知觉的四肢如同烂泥,瘫软在她怀里,隐忍着说道,
“知道了,我忍得住的,你不担心。”
沈君曦见他缓缓松开她的手,知道放松紧绷的呼吸,安静的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的等着她动手,心都软了,便是作为病人,他都很听话。
良久。
江枫站在门外,完全听不到里面动静,有些不可置信。
按理说,萧宸体内的蛊虫受到引蛊香以及雌雄蛊气味的刺激,应该在体内极度活跃,兴奋的想要繁衍,会不断的摄取他的骨血作为供给。
拔蛊的过程自然会痛不堪言。
可是,现在诡异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不禁好奇的跑到窗口去看。
这一看,狠狠愣住了。
沈君曦太疼萧宸了。
她将他抱在怀中提供内力给予他,每落下几针,逼出些许毒血都会去亲吻他因为痛苦而扭曲难看的脸庞。
怜惜的无以复加。
他忽然觉得,他这么折磨萧宸,等她出来极有可能对他动手。
半个时辰过去。
沈君曦为萧宸彻底拔清体内残余后,奖励了他一个绵久的亲吻。
萧宸刻意纠缠她,便不小心吻久了些。
大抵,有一炷香那么久。
他当着她面一件一件的穿衣裳,分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沈君曦收拾器具不想看他,他还刻意的敞着胸膛,走到她面前,非要给她看他胸膛上那些尚未褪去的暧昧青紫,委屈说道,
“我等会儿先出门安排事情,午时前出发去行宫,然而若是等这些痕迹消失,这件事我就没证据了,要么娶我,要么嫁我,你看…如何?”
萧宸拔蛊后除了内息运行的更加顺畅外,身体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精神尤其的好。
此时湿漉漉的望着她,还在想要“聘书”呢。
“夫…君…”
他嗓音温润绵软一出口,沈君曦打了个激灵。
他怎么好意思喊出口的??
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许再闹这件事,我也要去挑选些暗卫带着,更不准乱叫!”
沈君曦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这让萧宸神态沮丧,但逼她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再逼下去便不行了。
萧宸不得不穿好衣裳,陪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间,出来时江枫已经不在。
“倒是个怕死的。”
沈君曦淡淡一声,戾气犹在。
萧宸抿唇轻笑,她依旧很偏爱他,或许他不应该逼着她要一个虚名。
她在便好。
……
午时。
萧宸听从北唐帝传召口谕随着宫中禁军出城,身边仅带了沈西一人。
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内室阁官员,日常送文书给行宫内北唐帝,并无什么稀奇。
同一时间,镇国侯沈君曦在刑部清查京城可疑人士。
京城依旧是一片平静,朝廷中,萧宸的计划除了户部裴尚书知道,连霍风、棠容等人都没有说。
沈君曦觉得,既然改变部分计划来阴得,这事知道的人便越少越好。
她与萧宸说好,他提前走半个时辰,她会带着一批暗卫,晚半个时辰秘密出城找他,与他分两路。
她想尝试潜入行宫,尝试抓住颍川王逼问他与南唐的计划,顺便也能保护萧宸,防止意外。
午时三刻,日头正好。
沈君曦骑上马准备出城,守门凌墨快马赶来,急声汇报道,
“小侯爷,天雪姑娘昨晚就急着找你,说是你没见她,现在在府内急的大哭,好像是公子出了事。”
沈君曦手上的僵绳骤然一松,蹙着眉利落下马,运轻功朝着府内奔去。
落在青竹林地面的时候就听见了苏天雪嚎哭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我哥怎么了?”
她快步走入屋内,沈君霆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苏天雪见她来了,哭着扑向她。
她却推了一把苏天雪,当下就坐在一旁为沈君霆把脉,面色陡然一沉,瞬时扒开沈君霆的上衣,宛若溃烂般的猩红皮肤下出现一大片瘀紫色。
“苏天雪,这是怎么回事?我哥的心脉如何会断?内里怎么会出血?昨晚就这样了?”
沈君曦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天雪,沈君霆心脉断裂,此次此刻,心肺重损,内出血了。
苏天雪还不知道事情严重的到了这个地步,吓的止了哭,嘴唇颤抖着,慌乱说道,
“不是昨晚,大哥早间还好好的!昨晚我失了口提到明天新年,想去给爹爹立牌位上香,大哥突然问我爹爹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意识到失口就赶紧呼弄过去…说爹爹病逝……大哥…那时候…也没追问。
我昨晚害怕有什么意外,等大哥睡着后就去找你。
可是沈西说你睡了,我就回来了…
大哥早上还好好的,让我在这里晒药材…半个时辰前自己出去钓鱼,遇到了岳管家,好像问了柳姨…又找了很多人问…倒在了湖边…大……大……哥,严重吗,会死吗?”
沈君曦来不及懊恼,捏着沈君霆的手腕,沉声道,
“得先止住内脏血崩的局势,你速去我屋内拿青琼银针来,尽快将内脏瘀血拔出来…你…快去!”
苏天雪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沈君曦点了沈君霆几处穴位,尝试帮助哥哥稳住乱窜的内力。
她猜测哥哥极有可能一瞬间急火攻心了。
如果不是哥哥本身还有求生意识,本能以内力护着稀薄的心脉,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死了。
沈君曦同样害怕地在发抖。
等苏天雪拿着银针回来,她下针的手都在颤抖。
苏天雪不敢哭出声音了,坐在地上不断的擦着眼泪。
——
另一边,昆和温泉行宫。
天色昏暗。
萧宸随着禁宫军再次来到了这里,这里的守卫比上次更加严格了,达到了十步一岗的程度。
随同萧宸一起来的内室阁大臣带着随从去了议事殿。
但这位随从不一般,是惠妃的弟弟。
也就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裴谷,更是阎烈的乘龙快婿。
信由他转交给惠妃再好不过。
萧宸分毫不担心他不配合,他为了必赢,骗了沈君曦。
他仅放了一小部分人,而裴氏一族近亲的性命还在他手中握着。
他有三长两短,他们都要陪葬。
除了利益绑定外,毒辣也能解决大多问题。
只不过,沈君曦出生正派,她不会为了一己之力,滥杀无辜的人,她事事都想要两全。
萧宸,只想赢。
光辉煊赫帝王寝殿中,灯火满殿。
北唐帝斜倚着新宠寒梅,目光阴沉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开口道,
“朕以为你不敢来,倒是个有骨气的,眼睛也不瞎。”
萧宸抬眸望着他,澄净的双眸好似春日湖泊,温和宜人,温醇道,
“父皇唤儿臣来,儿臣定是要来的。”
颍川王萧康站在一边打量着萧宸模样,他脸上被掌箍青痕尚未消失。
上次没能控制住沈君曦还让其跑了。
他被这位“好哥哥”甩了数个耳光。
北唐帝原本还担心萧宸没胆量来,这会儿满意几分,
“没有朕,你什么都不是,朕知道你有野心,朕愿给你机会,只要你将这一摄魂药下给沈君曦,事成之后,朕放你去江南,准你拥兵,让云泽允诺永不削藩。”
如今唯一控制沈君曦的办法便是让萧宸对沈君曦下蛊。
北唐帝原本都不想信颍川王的那些破烂玩意,但事已至此,到了这个境地,唯有萧宸能接近上沈君曦。
现在人人皆知,沈君曦这个武功高强的断袖……无比信任他。
“摄魂?”
萧宸喃喃一句,继续温声说道,
“父皇知道小侯爷喜欢儿臣,危机之下还愿意保儿臣周全,甚至愿意扶持儿臣。
但权衡利弊,儿臣血脉不纯,便是有镇国府扶持也会被各地叔伯所不容,未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此儿臣还是冒险来了,但父皇想要儿臣对小侯爷下药,拿出这些诚意不够。”
怕北唐帝这脑子听不懂瞎想,他又温和的加了一句,
“父皇空口无凭。”
北唐帝原本以为他痴心妄想做太子,刚想发火。
再听这么说便知道他是怕自己反悔,面上冷了几分,朝着殿外喊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是蠢货,来人,御案伺候!”
萧宸敛下眉眼,他心想过北唐帝好骗。
但是没想到这么好骗。
这般愚不可及的东西竟是自己亲生父亲,他觉得尤为可悲可笑。
北唐帝要对沈君曦下药是密事,因此殿内仅有颍川王以及北唐帝、寒梅三人。
不管私下多狠,但明面上很多事都不能传出去,至于寒梅,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被北唐帝玩腻了就会死。
然而皇帝要提笔下旨,宫女们立刻端着笔、墨、纸、砚鱼贯而入。
常福派太监搬来矮桌,恭敬的将玉玺呈在桌面上。
方想如往常般为北唐帝磨砚,北唐帝却摆手,让他们下去。
常福等侍从不敢造次,垂眸快速退了下去。
宫中下人清晰的明白,有的秘密,听见就会没命。
萧宸想要上前为北唐帝递笔,颍川王却警惕的冷视他一眼,走到北唐帝跟前,前金镶玉的玉笔恭敬的递呈给他,
“皇兄,让臣弟来伺墨。”
萧辙抬眸看了一眼他,没说什么。
萧宸恬然的望着这一幕,若不是沈君曦告诉了他,他也真以为康王与萧辙兄弟情深。
一炷香后,北唐帝拟好的圣旨盖上了代表着权利的玉玺,宛如不屑施舍般的丢砸到萧宸脚边。
萧宸并不介意的捡起来,大致过了眼……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态,
“多谢父皇恩赐。”
真的非常高兴,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北唐帝立旨了不是吗?
不等萧康拿起桌上的瓷瓶给他,他神态温良的上前一步,不急不缓的撩起前袍,看似是要跪……
北唐帝满意,萧康放松些许……
然而变故就在顷刻间发生,他的身形骤然向前一窜,宛若闪电般迅捷,
一掌拍在颍川王胸口,霸道的内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颍川王在地面上搽出一道血痕后,狠重的撞在朱红色的大殿柱子上,一口鲜血如柱般喷涌出来!
萧宸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掐住北唐帝脖颈,将他凭空提起。
寒梅失声尖叫,可仅发出了半声,就被萧宸一脚踢断了纤细的脖颈。
他几乎是踩在了寒梅脸上。
见颍川王还能扶着地站起来,张开嘴要喊,他抬起修长如竹的手指,抵在饱满的粉色唇珠上,嘘了一声,继而微笑着看向脸色狰狞青紫的北唐帝。
他霸道的力量暗藏在他被因爱重生的骨血里,厚积薄发,一击致命,全然无所畏惧。
颍川王哪里肯听他的手势不喊啊!
直接大喊出了声,
“来人!护驾!!”
“快来人护驾!!”
诡异的是没有回应!!
方才北唐帝一开口,外面明明有回应!!
颍川王狠狠震住了,为救北唐帝,孤身袭向萧宸,一缕冰寒刀光自他袖子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
……
一直站在朱红色殿门前惠妃听到颍川王慌张的喊叫,一颗心猛然落地,恐慌到虚脱瘫软的身体这才有了几分力气。
她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
萧宸让她做的事很简单,北唐帝要下旨后,她负责谴退侯在宫殿外的太监。
她不做,萧逸会死,她的弟弟妹妹,全都会死。
父亲的信,弟弟送来,她没办法不信。
但她怕萧宸输,如今颍川王虚弱的喊出来,然后没声了…代表萧宸赢了。
代表萧逸能够离开牢狱,前往江南。
萧宸谋权篡位想做正统需要她出面,如此…她便犹如捏着萧宸的把柄。
这样萧宸便不敢杀她,不敢失信。
惠妃一向敢争取,明白自己的价值。
如今的局势,利益捆绑,相辅相成,她没理由不做,只要萧逸活着,一切都有可能重新翻盘。
因此,惠妃深吸口气推开了门,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望着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幕,她依旧被惊悚的险些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