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十盒为何没有一张紫卡?

赵天鹰望着眼前的百泰棋店。

他先在店外观望了一阵,确定这家店铺没问题,才摆出一副扑克脸走进店铺。

烟雨楼那群修士还沉浸在灵牌对战中无法自拔,他凭借商人的智慧敏锐察觉到此物不凡,在那两名演戏者离开烟雨楼的时候,便果断尾随前来,找到了这家名为“百泰棋店”的新铺面。

店铺里摆着许多铜盒,其表面赫然写着“仙缘灵牌”四字,正是那种在烟雨楼引起骚动的娱乐器具。

“客人是来买修士棋的?”一名胸很大的炼气女修笑靥如花地过来接待他。

赵天鹰晋升筑基已有十余年,早已养成了谋定后动的办事性格,不置可否地捏起一个铜盒,仔细打量它的外观,瞧一眼价格,眉头皱起:“一枚银元?”

金陵城的物价还算适中,一位炼气后期修士的月俸也不过一枚银元,足够买到很多东西,如果这东西只是寻常玩物,价格着实有些昂贵。

“此物唤做‘仙缘灵牌’,制作颇为不易,每盒有十张灵牌,需要配合专属棋盒使用,至少要买三盒才能开启一局游戏。”

胸大女修自然是陈怜卿,极具耐心地解释道:“客人莫嫌弃它贵,所谓贵有贵的道理,此物……”

“给我来三盒。”

“……啊?”

“来三盒。”

赵天鹰从怀里取出四枚银元,放到陈怜卿手里,指着柜台前竖立的告示栏说道:“上面所写的棋盒、说明书、灵牌图册,都给我拿一份。”

陈怜卿终于意识到店铺要开张了,非常高兴:“您稍等。”

三盒灵牌很快奉上,棋盒、说明书、灵牌图册和铜元找零也随之而来。

赵天鹰将零钱收进怀里,拿起说明书翻看两眼,很快搞懂了仙缘灵牌的使用方法。

他在烟雨楼已经瞧过两名百花宗弟子的实景对战,更亲自上手玩了一局,对规则早有了解,此刻细悉心研究一番,哪有不懂的道理。

“战吼……亡语……冲锋……风怒……圣盾……法术……奥秘……武器……”

规则书的内容很繁复,但还难不住一个心思灵动的筑基修士,简单翻阅一遍后,赵天鹰就对书中内容熟记于心,闭上眼睛也不会出错了。

他饶有兴致地拿过一个灵牌盲盒,掰动暗扣将其打开,倒出十张封装完好的仙缘灵牌,见此物果然是在烟雨楼瞧过的东西,不禁连连点头。

信手取来一张灵牌,迎着日光静静观看。

这张灵牌和他偷藏的那张白羽鸡灵牌款式差不多,牌面都是成年男子手掌大小,边缘篆刻着一些装饰性符文,正面则画着一头默默独行的老青牛。

它身披朝霞,皮肤粗糙,四蹄深深扎根在泥地里,肩膀上横跨着一道耕地的耙犁,使着全身的力气奋力向前拉扯,水墨笔锋轻轻勾勒,便表现出了一头老青牛坚韧不拔的模样。

赵天鹰直接将目光移向灵牌底部,阅读这张灵牌的文案注释:

“坚韧的老青牛(壹贰陆号基础随从牌)

攻击力:叁

生命值:叁

魂消耗:叁

种族属性:野兽

嘲讽:敌人必须优先攻击具有嘲讽的随从。

释文:老田春旱野草杂,载负汗犁洒肥砂。仙山修士食朝露,穷苦唯有百姓家。”

赵天鹰有些失望。

这只是一张基础灵牌,看属性并不出众。

根据刚刚翻阅过的那本规则说明书,基础灵牌的稀有度是所有灵牌里最低的,威力比较弱小,没想到自己翻看的第一张灵牌,就是基础灵牌,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将这张灵牌放回桌面,在一众灵牌里翻检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挑出一张新灵牌来。

此牌中央画着一颗蓝色宝石,表示它是一张蓝色稀有灵牌。

按照规则书的说法,蓝色稀有灵牌,是比基础灵牌、白色灵牌都要罕见的灵牌,威能比前两种灵牌高很多,是一种颇为难得的宝物。

“坚韧的老青牛”画如其名,牌面绘像是一只青牛。

这张灵牌唤做“孤胆英豪”,牌面绘像却是一位将士。

他孤身坐在一片尸山血海里,只露出一个慷慨壮烈的背影,右手握着一杆通体染血的长杆兵器,似乎是一杆战枪。

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它前半截已断,没了锋刃,无法辨识。

这名不知经历过多少场厮杀的将士孤独地望着前方,在他面前,黑压压一片身穿甲胄的士兵如蚁潮般蜂拥而至,滔滔黑潮,杀气震天。

绘制这张灵牌的画师显然有着很强的绘像功底,寥寥几笔黑白相称的颜色,便将那股惨烈血腥气刻画的惟妙惟肖。

赵天鹰非常喜欢这张绘像,盯着瞧了好久,才将视线移向卡牌底部:

“孤胆英豪(零肆肆号蓝色随从牌)

攻击力:贰

生命值:肆

魂消耗:叁

种族属性:灵

战吼:如果你没有控制其他随从,则获得‘嘲讽’和‘圣盾’。

释文:独坐尸山血浮尘,丈兵断残面无痕。敌军蚁来浑不怕,纵无枪头亦杀人。”

他欣喜地赏玩一阵,将第一盒灵牌收好,继续打开第二盒灵牌。

第二盒灵牌的品质很普通,足足有四张灵牌出现了重复,让赵天鹰颇感失望。

按照修士棋的规则,一套牌组里不能放入第三张同样的灵牌,如果他想要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牌组,将来还要删除一些废弃灵牌的。

刚打开第三盒灵牌,便看到一道耀目紫光。

“哎呀,客人真是好运气,竟能抽中一张紫卡。”

陈怜卿难得逮着一只愿意花钱的肥羊,赶紧说两句不要钱的奉承话:“平均每二十盒灵牌里只有一张紫卡,没想到您竟能……”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瞧见了那张紫色灵牌的正面绘像,嘴角一抽,胸口无比憋闷,剩下的话语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赵天鹰没注意到她的异状。

他的全副心神都被那张紫卡吸引,眼珠子死死盯着灵牌绘像,一句真心实意的赞美脱口而出:

“世间竟有如此绝美之女子!”

桌上那张制作精美的紫色灵牌,赫然画着一位身材极度妖娆的美艳女子。

此女未穿鞋袜,赤裸玉足踩着一袭紫纱,雪白的长腿就这么露在牌面上,一举一动极尽美艳,手似柔荑,肤如凝脂,灵动无骨,翩若惊鸿,尤其是一对摄人心魄的锐利凤目,简直要把男人的心抓到肚里。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眼神相比,逊色了不止一筹。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副紫色面具,遮住半面云霞,非但没有掩去她本来的娇色,反而平增一分神秘,让人欲罢不能。

赵天鹰连忙去看此女的属性描述:

“绝代妖姬(零壹伍号紫色随从牌)

攻击力:肆

生命值:肆

魂消耗:肆

种族属性:妖族

效果:圣盾,场上每出现一张具有战吼的牌,便获得壹点攻击力与壹点生命值。(注1)

释文:藕臂酥连窈窕身,红帘醉梦浪翻唇。侧倚银屏娇无力,声昂雨落喜似嗔。”

赵天鹰呼吸急促地抓着这张灵牌,堂堂筑基修士竟是在短短瞬间有心神失守的倾向,连忙默念几句清心诀,将震荡不安的心湖镇回紫府。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商贾,赵天鹰已经意识到了这张灵牌的价值。

他在白塔州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了,乍一看到这幅画面,竟也会道心剧震,极为自然地生出几分倾慕之意,足可看出,满金陵城没几个男修能拒绝这张灵牌。

按照店铺掌柜的说法,二十盒灵牌才有概率抽一张紫卡,而仙缘灵牌的紫卡足足有十四种,此物不仅稀有,游戏属性还很强,更兼具绝美姿容,将来绝对是市场上价值最高的几张灵牌之一。

这种修士棋必然会火爆全城。

保不齐过几日再把这张“绝代妖姬”拿出来,便会有人溢价收购了,原价一百铜元一张的灵牌,开价一枚银元都有可能。

“好厉害的灵牌!我出十枚银元,烦请阁下把这张‘绝代妖姬’让给我可好!”

店门口陡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一开口就打破了赵天鹰预设的心理价位。

赵天鹰和陈怜卿同时回首望去,只见一位手摇折扇的白衫公子大步踏进门来,眼睛紧紧盯着桌上那张紫卡,隔着两三步就连连呼喊:

“圣盾,还带驻场强化,只需四点魂玉值就能召唤,太厉害了!若是方才我手里有这张灵牌,怎会在烟雨楼输给那臭屁老头,买了买了,我买了!”

她在这里吵吵嚷嚷,劈手就要去夺桌上的灵牌。

赵天鹰岂能让她得手,指尖耍了个旋风术,那张“绝代妖姬”便倏忽落进他手里,连带着桌上其余散落的灵牌一起被他收进储物袋,冲白衫公子瞪道:

“这是我抽中的灵牌,谁说我要卖了?”

“十五枚银元!”

“不卖!店里到处都是牌盒,我看道友也不是穷修士,可以自己去买呀。”

“柜台旁边竖着那么大一个告示牌,指明了紫色灵牌极为稀少,抽二十盒才能到手一张,我得抽到猴年马月才能弄到那张‘绝代妖姬’,快卖给我。”

“你都说此物稀有了,我为何要卖?”

“我出二十枚银元!”

“不卖!”

“三十枚银元!”

“说了不卖!”

听到他俩在那里争吵,陈怜卿的脑袋嗡嗡乱响,思绪一团混乱,全靠手掌撑着柜台才不让身体倒下去。

此时此刻,这位百花宗派来开拓金陵城市场的炼气后期修士,满心都是“角色扮演被人夸奖的羞耻”,以及“刚卖出去的灵牌立刻涨价三十倍的震撼”。

她望着店里的两位客人,渐渐心生恐惧,觉得这两个家伙都疯了。

区区一张金箔灵纸而已,怎能卖出三十银元的高价?

那张灵牌的绘像角色,明明就是她扮演的啊,不过换了身奇怪的衣服,事后用幻术修缮一番,竟能惹得一位筑基修士差点道心失守?

看他脸上痴迷的表情,就差脱口喊一句“老婆”了。

这项事实,让她感到极度羞耻、浑身尴尬,同时也泛起一丝奇怪的快感。

这个世界这么疯狂的吗?

老娘露个腿而已,何至于此。

“够了,我赵某人不愿意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赵天鹰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无理取闹的家伙浪费时间,便不再搭理白衫公子,返身将十枚银元拍在桌上,冲陈怜卿说道:

“劳驾再为我取十个牌盒来。”

他第三盒就抽出一张紫卡,还抽出很多在烟雨楼没见过的蓝白卡,这是抽上瘾了。

白衫公子说的口沫横飞也没有说动赵天鹰,只得暂歇旗鼓,同样来到柜台前,却是一口气排出五十枚银元:

“劳驾为我取五十个牌盒来……啊,棋盒、说明书与灵牌图册我也要,特别是灵牌图册,我倒要看看里面有没有比‘绝代妖姬’更强的牌。”

来生意了!

陈怜卿赶紧招呼店小二去仓库搬运牌盒,他们租赁的这家门店面积不大,柜台只摆着二十盒灵牌,多余的都积压在后院仓库,还得跑一趟才能取过来。

总计六十盒灵牌很快运到,赵天鹰和白公子对视一眼,各自拆起牌盒。

所有牌盒都被拆完,赵天鹰又收获一张紫卡,仰天大笑离去。

“五十盒灵牌居然没有一张紫卡!?”

白衫公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两眼通红地盯着陈怜卿:

“店家,你们的概率不会是假的吧!还是说店里有人特别倒霉,把我的运气都给吸走了?”

陈怜卿同情地看着她:“店里确实有人特别倒霉,但我不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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