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放平，叶晓正经没那么怵了，反正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他想了想，坚持道：“白枫肯定不喜欢不会拿走，你又没拿着，总不至于扔了吧？兰姐亲手做的，你就是不用也不会扔，你别说自己都吃了！”
方鹤廷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吃了。”
叶晓追上去，“我不信。”
“你有证据吗？”
“……”叶晓委屈巴巴地抿起嘴，就是真没了，他也是自己作的，这个还真怨不着方鹤廷。
进了包间，叶晓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个多小心眼的男人，房间还是之前定的那间。
方鹤廷从从容容坐下，示意可以上菜了，并不搭理小门神一样戳在门口的叶晓。
叶晓说不尴尬、说不心虚是假的。
等菜上齐了，他才磨蹭到桌边，没坐，微微弯腰凑近，“哥，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就行，你这样……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坐。”
“哦。”
方鹤廷说完这个字就又沉默了，一顿迟来的晚餐吃得相当沉默，只有餐具不经意间碰撞发出的些微声响。
叶晓哪儿有心思吃饭，基本上是方鹤廷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等对方放下筷子，他才发觉自己居然也吃饱了。
方鹤廷往后一靠，投喂完傻兔子，有些事情该交代了，“说吧，那天没交代完的话一次性说了，坦白从宽。”
叶晓用小叉子切着一小块儿流心芝士蛋糕，给祸祸得不成样子，总算是缓解了一点焦虑。
他磕磕巴巴道：“就是那天我去见客户，回来路上白枫给我发消息约我见面，我想着有话、有话跟他说就去了……他说要我帮他，帮他、约你出来，算是弥补。”
方鹤廷轻笑了声，把眼神里的暴戾压下去，只流露出一些无奈，“他说、你就照做了。”
叶晓没看方鹤廷，用叉子尖戳着蛋糕上的芒果块儿，继续反省+道歉，“我错了嘛，对……”
“以后还跟他来往吗？”
“啊？”叶晓抬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以后还敢背着我跟白枫见面吗？”
叶晓几乎把自己的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了不了我绝对不再背着你跟他见面，不是！不光不见面了我现在就给他微信号删了，手机号拉黑了，绝对、绝对不再有丁丁丁丁点的联系！！”
叶晓说着就摸出手机把两件事儿干了，弄完还把屏幕给方鹤廷看，“喏，我真知道错了。”
他是想明白了。
以后方鹤廷和白枫之间的事儿他一概不管，爱咋滴咋滴，他就一个原则，跟方鹤廷站在一边就行。
只要跟方鹤廷搞好关系，别的都随便，OK，没关系，搞不定的时候先抓主要矛盾。
叶晓本来就不擅长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交往，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遭受过很多冷漠、白眼、嘲笑，也有善意和理解，但只有方鹤廷是唯一的例外。
他抱着目的去接近，但那些开心、安心和心底的触动，他知道是真的，就算现在知道方鹤廷跟他了解的不太一样，那又能怎么样，顶多就是往后多注意点，少惹人家就行了。
方鹤廷给他的好，他记得的。
他不觉得那都是假的。
叶晓的姿态急切而真挚，方鹤廷轻笑了声，发了条消息，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餐厅经理进来放下托盘后就恭恭敬敬出去了，叶晓瞧着托盘里微微有点皱的精致牛皮纸袋，心里有猜测，忙站起身去看，手机都差点儿没拿稳给摔了。
手快碰到了又顿住，他看看方鹤廷又看看那个纸袋，“我的？”
“你要吗？”
“要！”
叶晓十分期待地打开，里面是一个一个单独包装、十分精致漂亮的翻糖饼干，不大，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细节却做得非常到位，惟妙惟肖像复制粘贴。
他翻了一遍没找到蓝胖子，阮兰提到了的。
看叶晓从开心到疑惑的表情，方鹤廷起身走过去，“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少了一块儿，兰姐说有哆啦A梦的。”
尽管知道叶晓并没有告状的意思，但对方眉眼微垂，圆溜溜的杏眼本来就没完全消肿，小嘴巴一抿，看着就十分招人疼。
方鹤廷搭着叶晓的肩，沉迷于小饼干的人似乎都没意识到，他轻声提醒，“想要就去找白枫，他吃了。”
“那是我的！”
“你自己不来，怪谁。”
叶晓瞬间蔫了，超小声碎碎念道：“我跟姓白的有一块小饼干之仇。”
方鹤廷一顿，没忍住笑，“就这点出息。”
叶晓秒回神，有点紧张地问，“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我……”
“拿好饼干，走了。”
两人并肩下楼，方鹤廷提醒走在他身边、抱着饼干当闪亮亮绝世好宝贝的叶晓，“我跟白枫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离他远点儿。”
“嗯嗯明白。”
回程的路上，叶晓大概是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感冒又没完全好，吃饱了就开始打呵欠，还不忘自己这两天念叨着要跟方鹤廷说的，“你少吸点烟啦，那一地烟头哦……”
方鹤廷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就瞥见对方往他这边一偏，眼睛闭着，明显是睡着了。
他不由失笑，吃饱了就睡，虽然有感冒的缘故，但不妨碍他觉得身边这位真跟小孩子一样。
叶晓一张娃娃脸本来就显得很有少年感，现在睡着了、因为鼻塞微微张开嘴的模样，更显得可可爱爱。
到了公寓，方鹤廷轻轻松松把没多少重量的叶晓抱起来，变了姿势，怀里的人猫崽似的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还不忘搂紧了那袋小饼干。
他又想起来叶晓说的那句小饼干之仇，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怎么就能有这样一个人，平平无奇的事情在这人身上就显得十分有意思。
方鹤廷把叶晓直接抱回到自己那儿，门一开看见坐在客厅的许岩，对方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许岩看见方鹤廷回来不惊讶，但看清楚怀里抱着的是谁时，就真的有些惊讶了，“不是，你跟叶晓……”
“闭嘴，等着。”
许岩噎住，就差把见色忘义四个字拍在好友脸上！
方鹤廷把叶晓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后想把饼干拿开好给盖被子，奈何他一碰这小家伙就全身一蜷，把饼干保护得严严实实。
他弯腰理了理叶晓的发丝，给人掖好被子，行吧，睡起来要是把饼干压碎了，还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方鹤廷带上卧室门，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已经跟何琼交代过了，消息今晚十点发，现在距离发出已经过去半小时，各方应该跟上了。”
呵呵，许岩冷笑两声，“敢情您还记得今儿晚上要做什么啊，让我在这儿白等你一个多小时，亏我还担心，得，我自作多情。”
“不算，”方鹤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我本来只想跟白枫划清楚关系，现在么，也该让他长长教训。”
“怎么说？”
“叶晓没心计，被人算计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他我会好好教，别的人我就没这个耐心了。”
许岩了然，他并不细问，把手机搁手里转了转，“我刚才大致看了看，网上的言论可精彩着呢，你都被白枫的粉丝追着骂了十八条街了，全是心疼人家哥哥真心错付的。”
“对我有影响吗？”
“行，您大爷，您心大成吧，”许岩吐槽归吐槽，还是正色道，“你那边说好了吧，我也跟我几个朋友打声招呼，以后看见白枫，项目就不投了。”
“不心疼钱？”
“滚犊子的，我是对钱情有独钟，但这点钱还没看在眼里。”
方鹤廷勾了勾唇角，许岩是做互联网科技的，也涉及到直播、娱乐圈等等，结交的人脉很广、很杂。
他公开跟白枫撇清楚关系，算是终结了几年的暧昧传言，再加上明里暗里不再帮衬，这对白枫的事业会有不小的影响。
他又提醒了句，“多余的事情不用做。”
许岩笑笑，“明白，毕竟还有这几年情分嘛。”
方鹤廷一个眼神扫过去，“不过是好聚好散而已，他如果有自知之明，那就到此为止，如果看不清楚，我不会手下留情。”
许岩耸耸肩，“不说他了，你跟叶晓这什么情况？”
方鹤廷跟白枫交往几年，他都没见过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别说抱了，他就没见俩人在人前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结果这才跟叶晓认识多长时间，都抱上了，抱就抱吧，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
别人他不好说，但搁在方鹤廷身上，就十二分的反常和稀奇。
方鹤廷扫了眼卧室的方向，“他和别人不一样，别拿白枫之流跟他相比。”
许岩眉眼一挑，“你跟叶晓是真的在谈恋爱？正儿八经那种。”
“……没有。”方鹤廷唇边的笑意有些嘲讽，“他怕我，缠着我不过是想借我的声名地位防止叶子辰找他麻烦而已。”
许岩轻轻啧了声，“你都知道还由着他接近，鹤廷，你对他真没一点感觉？”
方鹤廷往后一靠，眼神微微放空。
有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像他这种人，谈恋爱？不可能的，这离他太遥远了。
他的声音又冷下来，“各取所需，我跟白枫之间是，跟叶晓也是，更何况……他更听话，也更有意思。”
许岩想接茬，最终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
卧室里，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叶晓愣住了，各取所需？
他和方鹤廷之间只是……各取所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