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
等到所有的乞丐,哦,不,是士兵洗完澡后,萧云知才觉得自己的鼻子活了过来。
他坐在主坐,一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的男人不吭一声地坐到他对面,随后又觉得此举不妥,急忙起身请罪。
“属下在军营随便惯了,请王爷恕罪。”
萧云知听见声音才意识到此人竟是京墨,和没洗澡前简直是两模两样。
他离座,将人扶起,“京将军快请起,今日你面前的不是什么王爷,你就当我是一个能与你喝酒的朋友,不必拘礼。”
说出这话时,萧云知也有点惊讶。
虽然短短半天,京墨这人就几次让他失语,但他莫名觉得此人很亲切,想要与此人交朋友。
饭桌上,两人相谈甚欢。
小萧云知见他饮食清淡,吃的多是江南那边的菜,问道:
“京兄是江南人?”
京墨下意识想要否认,可面前的人是王爷,若来日他的谎言被拆穿,是会掉脑袋的。
他只是看起来了傻,又不是真傻。
他点点头,“许久没吃江南菜,十分想念。”
萧云知又问:“京兄是哪里人?”
京墨狂吃几口饭,含糊道:“有个亲人在京都。”
他没有明确回答,想着能躲一日是一日,若是被他父母知道,他是会掉层皮的。
一旁坐着的林散疑惑,京墨不是说他是孤儿么?怎么又突然跑出来一个亲人?
萧云知识趣的没再追问,他是王爷,这天下没有他调查不到的事情。
晚上,萧云知安排好后巡逻的人后回了房。
驿站离京都还有段路程,宁国奸细肯定会再次动手的,不能大意。
卜二一身黑衣,站在阴影处。等到萧云知路过他时才出声道:
“主子,张姑娘没病。”
萧云知冷不丁被吓一跳。
他一脚踹过去,却被卜二灵活躲开。
萧云知也不脑,坐到椅子上,“怎么又没病了?”
“装的。”
萧云知无语。
“为什么装?”他又补充道“你是一个侍卫,别让你的主子一句句问你。”
卜二耸耸肩,“确实是有下人给她下毒,不过被她发现了,然后她装作生病,借机找证据。”
“哼,看来她也没我想的那么笨。”
萧云知浑身突然就放松下来,心情很好地拆开桌上的糕点,拿起一大块放进嘴里。
“主子,张姑娘说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萧云知挑眉,卜二继续道:
“她说想要主子当她店铺的幕后东家之一,以后她负责赚钱,你负责镇店,赚的钱她与主子六四分,她六,主子四。”
六四分成这个是张锦钰思考了几日的结果,她父亲与江南官员是三七分成,她想着萧云知好歹是个王爷,三七分有失身份。
萧云知嗤笑一声,“想要背靠大树,却这么抠门。”
随后他又问道:“小四他们与那些商铺的分成是多少?”
卜二道:“四皇子他们六,商户们四。”
萧云知摩梭着茶杯边缘,“你回去告诉她,我要七。”
“张姑娘一定会很生气。”
萧云知:“你是在替她抱不平?”
卜二摇摇头,“属下不敢。”
萧云知嘁了一声,“算了,你说我同意合作,不过分成得当面谈,一想到她又气又怒的表情,我的心情就莫名愉快。”
卜二悄悄翻了个白眼,又跳窗离开了。
……
琼华院。
张锦钰正在听美玉回禀这些天的调查结果。
窗外响起了石头敲击窗户的声音。
珍珠在张锦钰的示意下去开窗,一打开,她只感觉眼前黑了一瞬,待她一眨眼,窗外又什么都没有。
她一转身,就见一黑衣人站在了小姐面前。
她正要惊呼出声,美玉已经提前捂上了她的嘴,张锦钰勾起嘴角低声笑着。
卜二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张姑娘和他主子一样,特别喜欢逗身边之人。
“主子说可以合作,但分成之事需要面谈。”
张锦钰皱眉,她想到了萧云知可能不满分成的结果,或许他更想五五分成?五五分成的话,也不是不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先抱紧大腿。
张锦钰点头表示应允,随后对着卜二笑得极其瘆人:
“卜二啊,既然我和王爷达成了合作,那我们就算一条船上的人了吧?”
“我见你武功不凡,”张锦钰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举到卜二面前,“刚好我这里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翌日早晨。
侯府主厅里许久未曾这样热闹过了。
桌上摆的也不再是全素宴,虽不像张锦钰管家时,一人三荤三素,但好歹今日一人也有一道荤菜了。
顾行珊吃得满嘴流油,与她成天挂在嘴边的名门闺秀半点不沾边。
这些日子她每顿吃着都是素菜,本想出门去赴宴蹭点吃的,哪想到被人发现她一套头面连戴了三次宴会。
以前她因为头面嘲笑过不少官家小姐,如今众人拉帮结伙地来笑她,导致她都不敢出门。
今日有了荤菜,全是因为她三哥的调令三日后就要下来了。等她三哥当了官,一定会给她很多钱,到时候她要去买十套头面,好好让那些人瞧瞧。
桌上除了顾行之,其他人也都满面喜色。
侯夫人头也不疼了,确切地说,是她听见张锦钰吐血中毒后,她的头疼病就好了大半。
她舀了一碗鸡汤给顾行之,“行之,大喜的日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顾行之:“岳丈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拉拢张家。如今张氏就要死了,我还怎么拉拢张家?”
侯夫人眼珠转了转,“我还当什么大事呢。”
顾行之眼睛一亮,“母亲有办法?”
“张家没有儿子,届时肯定会过继旁支的孩子,届时你娶个与那旁支相近的张家女,还愁拉拢不了张家吗?”
顾行之略一思索,笑道:“还是母亲有办法。”
随后,屋内想起阵阵欢笑声。
屋外,侯府的家仆都被张锦钰带来的陪嫁控制住。
张锦钰独身站在门外,将屋内的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将手放在门上,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