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就想往门外冲。
肾上腺激素还未褪去,他脸上的涨红在黑暗中显得那么诡异。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各种记忆,是越琢磨越不对劲!
仔细想想,最近路明非真是越看越不对劲!
周六周日不在家,竟然带着书本去学校!
往日他可是那种狠不得睡到十二点,再宅到十二点的家伙,学习和早起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和那个人沾一点边!!!
看校园论坛,貌似还和那个有名的楚神人扯在了一起,甚至和那个最近声名鹤立的赵孟华对峙了起来。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那个小透明的衰仔哥!!!
小胖子现在才惊醒!
刚才大半夜不睡的路明非,既没有玩游戏,也没有聊QQ,床边不远处的屏幕漆黑的吓人,跟他平时熬夜玩游戏的堂哥简直是判若两人!
要是没熬夜玩游戏,他也能理解,毕竟玩得多了,谁都有精神疲惫,想要休息的时候。
但问题是路明非刚才根本就没睡觉!!!
小胖子的回忆越来越清晰,眼睛也越瞪越大,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路明非在房间里可是什么也没干,手上也没有拿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就那么开着灯,睁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
现在想想那场景,越想越诡异,根本就不像个正常人!
正常人谁特么大晚上不睡觉,开着灯死盯天花板啊?
尤其是他哥转头看他的那个眼神。
咕咚!
小胖子颤颤巍巍地咽了口唾沫,想起那空荡荡的眼神,浑身一颤,再次乍起鸡皮疙瘩。
这一次,他连心中都升腾起了寒意,不由疯狂呢喃。
就像是看死人的眼神一样啊!
再加上刚才在厕所里见到的血、刀还有那个男人警惕的眼神!
小胖子的出了几个结论!
他哥疯了,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的,但他哥一定是疯了!
所以白天才会突然一改常态,做出奋发上进的异常表象,晚上才会什么都不做,跟个精神病一样开着灯,死盯天花板!
有句话说的好,平时老实的人,真疯起来可是要命的!
他哥路明非就是那种老实到别人踩在他脸上都笑嘻嘻的人,如果他真的被什么东西刺激的疯了,绝对是最不可理喻的怪物,大晚上持刀捅人,绝对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哥没疯的话
那么厕所里那家伙绝对就不是他哥!
路鸣泽连滚带爬地狂奔到门口,想着这几天看的恐怖电影,手都抖成了筛子。
说不定他哥就跟电影里那样,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其实是个披着人脸面具、乔装打扮的变态杀手。
爱好说不定就是潜入目标的家里,替代某个人,再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这家里的所有人都抹了脖子!
而那些血!!!
路鸣泽已经推开了大门,门外的楼道很是黝黑,屋外的风拍在脸上的温度很是寒冷。
但他却觉得,此时此刻外面象征的是生机!!!
可小胖子却没有迈出脚步,脸纠结成了一团。
那些血!!!
想了想,路鸣泽狠狠咬牙!
刺啦一声!
他狠狠扯烂门上的铁质衣架,警惕地指着厕所,靠着墙,一步一步往屋内走去。
砰得一脚!!
路鸣泽最后还是选择冲向了爹妈的房间,恶狠狠打开了门!
“妈!爹!你们没事吧!你们都没事吧!!!”
这被吓傻了的孩子,以为自家爹妈,已经先自己一步而去了。
他如一颗炮弹一样,狠狠砸在床上,泪眼婆娑地大吼,
“还活着呢吗?你们还活着呢吗?醒醒!醒醒啊!!!”
“路鸣泽!?”婶婶彻底被惊醒,她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一会儿摸摸她喉咙,一会儿掀开睡衣摩梭她肚子的儿子,一脚就踹了过去!
150*150的圆形撞在墙壁,又狠狠地弹了回去,最后重重砸在地面,软成了一滩肉!
婶婶眼睛瞪得滴溜圆,呲着牙就骂!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伱抽什么疯!”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些异常,一低头,嘴巴大张:
“你个小兔崽子!我上周才买的新衣架!你就扯烂了!”
“找抽是吗???”
路鸣泽晃晃悠悠地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恐惧而颤抖地呢喃,“妈!爸!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咱快跑!咱快跑啊!”
“血!厕所里好多血!!!”
“有人要杀了咱门一家!他要杀了咱们一家啊!”
婶婶与朦胧睡醒的叔叔匪夷所思,面面相觑!
这孩子,疯了?
客厅内,灯火通明!
小胖子哆哆嗦嗦地躲在婶婶身后,瞄向被砸出一个洞的厕所木门,
“妈,趁他被关在里面,咱赶紧走吧。”
“我真看到了!血!整整一盆的血啊!”
小胖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
“妈,你不也觉得他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吗?我刚才还看到他开着灯,就干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
“还有那眼神,跟菜市场上的屠夫一样!但你也知道,我哥平时可是连鱼都不敢杀啊!”
小胖子不断点头,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妈!要么就是路明非疯了,成了神经病!要么厕所里那个,根本就不是我哥,而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变态!”
“而且他绝对杀过人!”
“那么多血,他说不定刚把什么人分尸了从厕所里冲了下去。”
“趁他没对我们动手,被堵在里面了,咱赶紧跑吧!”
小胖子滔滔不绝,连后路都想好了,
“到时候打110,警察叔叔一来,咱就彻底安全了!”
“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婶婶没好气地给了自家儿子一巴掌,骂骂咧咧:
“你小子要把看电影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成绩早上去了。”
“把菜刀给我,”婶婶揣着把勺子,低吼道,“把你手上的菜刀给我!”
“我不!”小胖在一梗脖子,声嘶力竭的喊,
他就找到这么件防身的武器,谁也不给!
“还神经病,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婶婶气的浑身颤抖,但也拿抽风的儿子没有丝毫办法。
“谷城!”
婶婶抱着胸,指着厕所门,扬了扬头,“你你去过去看看!”
嘴上说着不信,但她颤抖的腿可是暴露了所有。
这不,直接让家里在关键时刻最能顶事的出去了吗?
“你也是,他说什么你都信!”路谷城紧紧皱眉,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家老婆的言不由衷,无语摇头。
“神经病个屁!一上高中知道使劲,知道改变的人多了去了?照他这么说?人人都是神经病不成?”
“还披着人脸面具的杀手,多大的人了,还信那玩意?简直跟那什什什么中二病一模一样!”
路谷城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我晚上才跟明非说过话,他是不是我侄子,我能不清楚?”
“你还不如说明非是从小被培养到大的杀手呢!”
小胖子瞪大了眼,慌不择路地点头,
“对对对!老爹你说的对!说不定跟电影里一样,表面是学渣废柴,但暗地里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啊!”
“你们就听我一回吧!”
小胖子沙哑着嗓子,都快哭了,
“我们还是快跑吧!”
“德行!看看你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路谷城指着自家儿子的脸,被他这没出息的模样气到了,
“明非是杀手?谁培养的?”
“路麟城?还是乔薇尼?”
“不是我说你,我还不了解这两个人吗?这俩人就是个研究人员,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哪里符合杀手.”
路谷城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眼睛,缓缓瞪大了。
国外的环境的确比国内要乱,麟城那小子,不会在国外那几年,真的成了什么不良组织的人了吧?
然后毕业之后,用研究人员的当表面的幌子,背地里其实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什么皮条客、贩卖白面、买卖器官、贩卖枪支.
嘶——!
还真没准,他记得以前问过好几次他那个弟弟研究什么,都是支支吾吾的。
就知道工资挺高,每年寄过来的钱也不少。
可正经营生哪里需要保密啊?
要这么想,路明非还真没准是被什么神秘组织培养起来的武器之类
啪——!
突然,在自家媳妇和儿子茫然地表情下,路谷城给了自己一巴掌!
毫不留情,甚是清脆!
路谷城顶着那稀疏的分头,在心里怒骂!
娘的!!
让路鸣泽这龟儿子给带沟里去了!
明非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
那是他侄子!亲侄子!
路谷城眉眼一凛,费劲地推开沙发,正欲打开门。
“谷城!”突然,婶婶叫住了自家老公,递了递从路鸣泽手上抢过的刀刃,
“你拿着它吧,防着点儿。”
人皮面具,变态杀手什么的,她是一点也不信。
可是不是神经病,这谁又说的好?
“你就跟着他胡闹吧!”
路谷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也不借刀,打开了厕所的门。
别说明非不是神经病,不是杀手,就算真是,他侄子也不可能对他动手!
那是血缘!
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吱呀一声!
昏暗的厕所映入眼帘,黯淡的灯光因为不稳定的电流止不住的闪烁!
洗漱池上,牙杯、剃须刀与往常别无二致。
带着水渍的镜子晕染着客厅的明亮灯光,照着路谷城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他将目光轻轻下移,不禁轻颤。
塞子已经被拔出,但残留的水珠还带着红,就想真如自家儿子所说,刚才这里有满满一盆的血。
一把寒光凛冽的刀,被扔在了水池边。
“叔叔叔?”
突然,耳侧传来炸响,路谷城下意识望去。
只见路明非坐在马桶上,死死攥着卫生纸。
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露出一抹不解的笑,
“叔叔,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鸣泽突然就把我关在厕所里了,貌似还用什么东西堵住了门。”
“我都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凌晨半夜,老路家的门口,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误会,只是误会!是我们家那小子恐怖电影看多了,大半夜的瞎叫唤!”
婶婶朝闻声赶来的邻居不断道歉。
“真是的,大晚上的,弄得附近的人都睡不好觉,不知道明天都得上班吗?”沙哑的老头声音。
“是啊!我家孩子都被吵醒了,现在怎么哄都哄不着!”闷闷不乐地家庭主妇。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就收拾他。”婶婶少有地卑微起来。
毕竟这次事件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她家的错。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还好过来看了一眼,那么大动静,吓得我们差点就报警。”有些文化的热心邻居摆了摆手,招呼道,
“算了!你们一家没什么事就好。”
“散了吧,大伙儿都散了吧。”
“误会,都是误会,劳邻居们费心了,都好好休息吧,咱们有空再聊,有空再聊。”
婶婶扯着笑,蓬头垢面地送走了因为担心或者八卦而赶过来的邻居,轻轻合上了门。
吸气——!
呼气——!
胸膛不断起伏,呼吸声气喘如牛!
婶婶猛然回身,眨眼间从普渡众生的菩萨成了威严有力的怒目金刚!!
她死死盯着在沙发摊成一片的小胖子,啪嗒着拖鞋,步步紧逼!
“小兔崽子!我叫你看那么多恐怖片!我叫你看那么多恐怖片!”
婶婶不断扇路鸣泽的后脑勺,一脸气急的模样,
“沙发沙发得修!门也得修!就连衣架都得重新买!”
“你扔沙发扯衣架的时候,还真是不心疼啊!”
“平时拎菜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力气呢?”
“这个月!下个月!你的零花钱减半!”
小胖子成了乌龟,脖子一下一下往回缩,不言不语。
刺啦一声!
路谷城从路明非的掌心扯下了最后一块染红的卫生纸。
他用棉签沾满了深紫色的碘伏,轻轻在割开的伤口上滚上几圈。
白色的绷带缓缓缠绕,一圈又一圈!
撕拉一声!
路谷城用牙咬开了绷带,打了个结。
这紧急处理的包扎技术,可比苏晓嫱高明了不少。
“你别看我是个大老爷们,”路谷城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眼神,轻轻一笑,吱呀一声合上急救箱,
“我上大学时候,急救那门课,可是优秀啊。”
“包好了,”叔叔拍了拍手,收起医疗箱,无奈地揉了揉路明非的头,“真是闹了个大乌龙啊。”
“下次切水果的时候小心点,多大的人了,这都能受伤。”
“明天去打个破伤风吧。”
“不用,”路明非讪笑着摆了摆被绷带缠绕的手,
“不锈钢的水果刀,伤口也不深,打什么破伤风。”
“还不深?这伤口,没两三个月都好不了!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切的,能切出这么大口子。”路谷城吹胡子瞪眼,有些忧心,
“快冬天了,温度一低,你这伤啊,可没那么容易好。”
“破伤风不愿意打就不打了,但你这几个月可别沾水。”
“万一感染,流脓炎症就跟着来了,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路明非眨了眨眼,心想他现在怎么也算个小超人了,这点小伤,哪需要三个月?
要不是怕叔叔一家把他送去研究所,他分分钟就能搞定。
都是那小胖子的错,一脸没见识的模样。
不就是一盆红么?一点都不冷静。
仔细看看就知道不全是血。
咋咋呼呼,锁门扔沙发大喊杀人了的操作倒是挺溜!
当时可是把路明非给整无语了。
害的他只能出此下策,再来一道新伤才能糊弄过去。
他遭的着罪,得算在路鸣泽头上。
尽管这么想着,但路明非还是乖巧点头。
“知道了叔叔,你放心吧。”
“整的这叫个什么事!”婶婶狠狠揣了路鸣泽一脚,转身就往房间里钻。
她明天,可还得去早市呢。
路鸣泽被打的两眼发花,回过神来,与自家哥哥对了眼。
路明非的眼神出奇地和善,他呲着大白牙,还挥了挥那只缠满绷带的手。
哪还有刚才见到的杀气凛然的警惕模样。
路鸣泽尴尬一笑,涨红着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拍拍屁股就溜进了屋子里。
“虽然明天放假,但你也得注意身体。”路谷城这么说着,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
“吃完就早点睡吧,我先进屋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临关门之际,路谷城轻轻停顿,也不回头,轻声感慨,
“明非啊,你最近的变化,可真大啊。”
刚才扯下黏着皮肉的伤口时,路明非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要搁以前,不说大呼小叫,呲牙咧嘴怎么也得有吧。
路明非笑而不语,静静望着叔叔进了房间。
他垂眸望去,盯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苹果,轻嗅着那淡淡的清香。
“抱歉了,叔叔,骗你是不得已的事情啊。”
毕竟他可不想,被当成怪物啊。
咔擦!
唇齿留甜,路明非悠哉地回到房间,满身轻松。
“啧,这苹果还挺甜。”
吱呀一声!
小小的床,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
路鸣泽胖胖的身体重重砸在床上。
沉静良久,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娘的!尴尬死了,下一次,还是少看点恐怖电影吧。”
“都怪路明非,多大了,切个水果都能切到手!”
这倒好了,这个月,下个月的零花钱,全都减半了。
这账,怎么也得算在他这个哥身上吧?
小胖子伴着心中苦涩的痛,趴在枕头上,缓缓进入梦乡。
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胖子猛然睁开双眸,裸露在外的那一只眼睛,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如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他推门以后看到的画面,路明非的左手是没伤口的啊!
小胖子浑身一颤,顿感毛骨悚然!
他猛然下床,慌慌张张地将门反锁。
狠狠拽了拽门,直到确认安全以后,小胖子将自己裹成一团,不断往后嚅动,直到靠在墙角,瞪大着眸子,低头呢喃,
“有伤口!没伤口?有伤口!没伤口”
到底有没有看错,有没有记错,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太重要了!
反正今天他是,睡不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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