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曼苏尔看我捂着胸口停下来,关切的问道。
我深呼吸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不顺畅。”
“岔气了吧?”曼苏尔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
距离麦芽酒厂不远了,我们又跑了起来。
“那回到刚才讲的话题。”曼苏尔说,“你说,这个‘思潮’是许多非常微小的意识组成的,而现在他们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才改变了形态?”
他对我起的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别扭。
“是的,我在取酒的时候做过一些小实验,数量越小的思潮越‘笨’,数量越多就越‘聪明’。或许,当它们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引发质变。并且这种改变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曼苏尔立马就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是我把他们集中起来,引发了这场灾难?”
但我的目的却不是引起他的愧疚,我也不认为他会愧疚,“也不能这么说,按照它们的‘繁殖’速度,恐怕用不了几天,到处都会诞生出有意识的思潮,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
曼苏尔一边跑一边陷入深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的说:“实不相瞒,我把他们集中起来,并不是想治好他们。正相反,我知道这种毒治疗起来肯定十分困难,甚至有可能根本无法医治,所以想集中处理掉。毕竟,这种方法省钱又省力。”
他这番话倒让我有些吃惊。
要知道,现实里有类似想法甚至已经这样做的人肯定不少,但像他这样如此坦诚的,反而少之又少。
伪君子和真小人之间,看来他是选择了做小人。
他看出我脸上表情怪异,若无其事的说:“无所谓,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十几年前陛下的任命书下来的时候,我就预想到了现有的局面。你别以为管理一个小镇,看起来舒舒服服威风八面,实际上这个位子有多烫屁股,只有我自己清楚。”
“俄拉尔和反抗军,再加上其他城镇的探子与我们本地的地头蛇,几方势力搅在一起,灰灵镇早就已经是一锅浆糊了。我能做的,不过是插在中间的一根搅屎棍,谁冒头了,我就打压谁,谁跌倒了,我就扶一把。”
“听起来,好像确实不容易。”我说。
他有他的难处,但我的看法不会那样轻易改变。就像你没办法一眼就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我也不能仅靠他自己的说辞来简单的界定他这个人。
“你不相信对吗?”曼苏尔微笑起来,“你心里在想,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像盖奥斯那样,倚靠强大的实力,独自撑起一座小镇。但我不是他,也没有他那样的实力。”
他看着我,脸上有些哭笑不得,“拜托,快收起你见鬼的表情,我认识盖奥斯很奇怪吗?”
“盖奥斯是谁?”我一边假装好奇的问,一边绕过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看来是有人在惊慌中,不小心将手里的玻璃瓶打碎了,碎片掉的到处都是。
曼苏尔也跟着绕了过去。
他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认识他,而且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
我没有回话,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加快了速度。
“嘿,听我说。”曼苏尔快速的接近,“认识盖奥斯和我的人听了刚才的话恐怕都是你这副表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俩处理事情的方法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有一点不同:我只认钱,而盖奥斯只认他心中的正义。”
曼苏尔再一次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我说:“这么说来,你的话好像更没有说服力了。”
“我从没想过要说服谁。”曼苏尔说,“不过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认识盖奥斯,又为什么会提起他?”
“不想。”我冷冷的拒绝,“而且我们也没时间闲聊了。”
前方,麦芽酒工厂大门前,提前赶到的洛伦佐和他临时聚拢起来的十多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进出工厂,将一桶桶炸药排列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