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不好乱动,轻声道:“相柳你累不累,要不我自己下来走一段吧。”
相柳哪里会不知道她看出来了,声音微冷,“趴好,我会带你走过去的。”
小夭越发不敢乱动,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
“这冥河中承载着无数恶灵,他们对路过的灵魂进行啃咬,受不了的灵魂就会被他们彻底吸食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彻底留在这里。”渡道。
小夭越发紧张了,问道:“我们多久能到冥海?”
渡掐指算了算时间,“路程还未走到一半。”
“也不是很疼。”相柳道,细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小夭几次提出想下来自己走,都被相柳给拒绝了。
他每走一步,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小夭红着眼眶,他是九头之躯不错,但站在冥河中的是他的灵魂而非肉体,他所承受的痛苦绝不会比他少分毫。
小夭大力挣扎了一下,软糯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你放我下来,我背你走一段,你休息下。”
“我说……说了,我……没事。”相柳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双手却紧紧桎梏着她。
都抖成筛子了,怎么可能没事?
相柳在战场上厮杀受了一身伤,眉头都未皱一下,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永远就在这冥河里,成为恶鬼中的一个,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们这样在一起也不错。”小夭声音里带着笑意,想法疯狂得可怕。
相柳僵住身子,停顿了许久,慢慢将她放下来。
小夭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在脚尖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浑身像被闪电穿过一般。虽只有脚在水中,浑身每一处骨节都是疼的。
小夭紧咬着下唇,两只脚落入水中,“现在换我背你。”
相柳踌躇的站着。
“你再不上来,我们就跟不上渡的船了。”小夭催促。
相柳上前趴在她的背上,他知道小夭的性子,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也有些怕他,实际上她认定了的事,绝不会回头。
双脚离开水面,所有的疼痛都消失,相柳看着咬着牙的小夭,觉得心更痛了。
小夭侧过头,一双大眸子看着相柳笑道:“好在只是背你的灵魂,要是搬的是你的九头身,我得把你的头一颗颗砍下来分次搬,才有可能走到冥海。”
“你那把桃木剑不够用。”相柳讥笑道。
分散着注意力,也没那么痛。
“那等回去了,你再给我打造一把大砍刀,记得帮我磨锋利点。”小夭继续调笑。
小夭走了一段,两人又调转了过来,如此反复,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大片海。
海上,有各式各样的灵魂,慈祥的,可爱的,凶神恶煞的。
渡将红花重新种到海上,红花开得灿烂,能看清楚里面一个一个的身体。
那片花海里,最多的便是婴儿,小小的很可爱。
渡将包裹她和相柳身体的那两朵红花划开,让他们的身体平躺在所有的红花之上。
“身体在花中,会慢慢缩小,最后成为一个婴儿,你们的身体要先拿出来。等到有金光来,你们就赶紧上去,便会同身体融为一体。”渡道。
小夭点点头,“渡,谢谢你。”
说罢,她同鬼方尧一同便灵魂堆里走。
“等等。”渡叫住他们,“若桑儿一直放不下我,你们就将真相告诉她吧,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不想她带着遗憾,我没有来生,希望她来生再不要遇到如我一般的人。”
他说桑婆只是他红尘中的一段缘,现在已经缘灭。可他从未忘记过这段缘,甚至是将它刻进了骨子里。
“好,我一定会跟她说的。”小夭答应,与渡挥手告别后,踏入冥海。
入了冥海,他们的脚就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直到一束金光落在两人头上,小夭感觉有什么拽着自己,将她一下吸了过去。
眼前白光一闪,小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绚丽多彩的鱼群,它们围绕着她跳舞。
这是在海里吗?
相柳曾告诉她,当时她在梅林受了重伤,他为了救她,给她喂了本命精血,让她的身体如同他一般,可以在深海来去自如,想待多长时间待多长时间。
小夭趴在贝壳边缘看着美丽的海底,这种感觉真好。
相柳从远处游了回来,进入贝壳后,设下结界。
小夭激动的抱住他,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相柳从怀里拿出一条烤鱼。
小夭被桑婆下了梦蛊后,就没吃过东西,在冥河那里更是没有东西吃,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她拿起鱼,撕下一大块肉,“好香。”
相柳见她吃得太快,给她递上一壶酒,温声道:“慢点。”
饿了这么久,小夭怎么慢得下来,几大口肉几大口酒,一下子就将东西干了个精光。
她这才满意的擦了擦嘴角,问道:“这是在哪里?”
“清水镇附近的海上,去巫山还有点距离。”相柳解释。
相柳以贝壳坐船,朝着巫山的方向而去,他坐在贝壳边,慵懒的靠着,白色的银发随风清扬。
小夭趴贝壳边看美丽的风景,忽然从远方传来悦耳的歌声。
“这是什么?”小夭直起身子,好奇道。
“鲛人求偶的歌声。”鬼方尧道。
“我们去看看吧。”小夭想看看拥有这天籁般嗓音的鲛人长成什么样子。
相柳嘴角勾起,深邃的眸子打趣的看着她,将多年前的糗事说了一遍。
小夭脸羞得通红,嘴硬道:“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你,你故意诓我去看的。”
相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次回去,我要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快点恢复记忆,不然这黑锅都压我身上了。”
小夭将头扭到一旁,嘴角含着笑。
走水路,两人很快再次到了百黎族。
桑婆见他们平安无事,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破天荒的主动将花蜜酒都端到了桌子上,“今天你要喝多少,我管够。”
小夭自然不会讲客气,而且有些事她不多喝一点,不忍心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