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可以不信不能不敬。

食物送过来。

李知在外先吃,卧室里宴沉还在忙事,沙哑的嗓音还说话不停,也是牛逼,病成这样了都。

邵慎时玩笑,“来,小爷伺候你。”

学着李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刚醒胃口不佳,吃了几勺,菜尝了两口就作罢。

邵慎时把勺子一摔,“爱吃不吃。”

惯得,都是。

宴沉真没胃口,这可不是他矫情。

李知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屋内碗碟坠地轰然而至,似前一刻窗外响过的一个闷雷,预示着有一场大雨来袭。

宴沉略急,自嗓子眼溢出咳嗽声,重新开口,嗓音更哑,“他王家算个什么东西敢拦我的事。”

厉敬焰掐了烟起身进卧室,随后邵慎时出来,主卧门关闭,里面的嗓音已经听的不够真切。

主卧里,宴沉满脸的邪佞张狂,“喜欢玩,我给他三小时,他不来求我,我宴沉把他捧去最高位。”

祁南烛拿出电话,“真动?”

“动,一个不落。”

厉敬焰跟他靠一边,那该是李知躺的位置,“刚醒,火气何必这么大,多年世交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话好他妈多。”太子爷冷骂一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直接去浴室,浑身的汗黏腻的不舒服。

中途千安来了一次,扫过沙发里孤零零的李知,径直去敲门,他递了个东西给祁南烛就下楼。

邵慎时也看到了,没说话,瞳仁暗了些。

“是?”李知好奇。

邵慎时拒绝聊天,“不知道。”

随即换话题,“你腿淤青成这样。”

她拂了下裙摆,“会散,不碍事。”

也就太子爷洗个澡的功夫,王家话事人来电话了,电话在书桌震动不停,他手里拿着李知练字的A4纸。

学他的字学的乱七八糟,实在不能入眼。

一个电话,两个电话,三个电话……

第四个。

男人接了,嗓音嘶哑如旧,冷感比素日重,字音更轻,“半夜扰人清梦,不妥当。”

那端是长辈,他半点尊敬没有。

“批文已经过,内部也发了公告……”

“不过半小时,王叔办事效率就是高。”男人皮笑肉不笑,把玩着宝石缀满的钢笔,“可是,我没玩够。”

“宴先生,您高抬贵手。”王家的话事人先对太子爷恭敬颔首,太子爷手段狠绝直插要害,安排缜密找不出一丝错漏。

“病了,抬不了。”

他啪嗒一声撂下电话,靠着书桌慢悠悠点烟,余光扫过祁南烛掌心的药,眉心皱眉渐深。

厉敬焰在窗边看狩猎场的位置,“吃了,不然我硬灌你。你小情人说,我看着你比壮实。”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李知一样矫情。

尽管这药,实在不喜欢。

厉敬焰抻懒腰,“行了,好好休息,王家那边我看着办,知道你性子不让姓王的有好果子吃。”

“你那边事情如何?”

厉敬焰嗤笑,回身,恶兽的一双狠眼,“差点交待,妈的!老子得好好问问陆五,他在搞什么飞机!”

宴沉开了门,对外面说,“让人来收拾。”

又说,“打起来别喊我,补觉。”

厉敬焰冷哼,掠过他,“等着,老子弄了他再来收拾你。”

“先跟千安预约。”

厉敬焰骂了句三字经,慢步下楼,祁南烛随后,邵慎时最后,“好好休息,别折腾。”

男人穿着浴袍,在旁边坐下,“腿,看看。”

嗓音沙哑,精神头略微不济,没见什么病气,倒是眉眼间戾气纠缠,眼神冷飕飕的。

李知双腿搁上去,男人推高裙摆检查,温热的大掌覆在膝盖用掌心慢揉,眼神看过来,先是一番打量审视。

“我看着要死了么?”

这话不好听,李知纠正,“您只是感冒高烧,不会那么严重。”

“那你跪什么,念什么经,念经有用……”姑娘的手堵过来,神情严肃,“您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宴沉深吸口,拉下她的手,“念的什么经。”

“《消灾吉祥神咒》”

“要念多久?”

“一千遍,灾难即除,吉祥随至。”

他拧眉,“非得跪着?”

李知说,“心更诚。”

“给李暮朝也念过?”他伸手掸烟灰,矜冷优雅,像刷机了一下,周身气息凌冽逼仄。

“念过。”

“同样的经文?”

“是。”

男人眼眸敛了下,“下次换新的经文,先给我念。”

这种事也要争强好胜?

李知还是乖乖应下,“好。”

工作人员来的安静,离开的也安静,什么动静都没了,洋楼里都是安静,偶尔传来他抽烟的响动。

“我想去洗澡。”昨天玩水回来没工夫洗,就换了身衣服。

“去。”

卧室里焚了香,淡淡的香气宜人,香炉也漂亮在书桌摆着,比她在古董行见到的小巧漂亮得多。

大姨妈结束,终于可以泡澡,而且困,需要补充睡眠。

她裹着浴袍出来,头发吹干了的,有些不听话她在扒拉,男人躺床上在发消息,撩眼轻瞥。

“换衬衣。”

李知去浴室换的,还是不习惯赤身裸体在他眼皮下,躺下前吃了颗药,明明是中药,罗爷爷为了照顾她做的略甜淡淡的香气。

窗帘自动合上,男人跟着躺下来,李知躺下不过片刻,就被拨了过去,鼻尖挨着呼吸交融。

“就这么怕宴先生醒不过来。”

她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特别是李暮朝患癌以后,都不吉利,“谁说醒不过来,能不说这种话吗!”

“我不爱听!”

她有小小的脾气,不想惯他,欲扭头。

被他手臂拦着,哪里允许。

她洗澡的时候外面下起雨,这会儿势头渐大,伴着轰隆不停的雷声,屋里黑,只有床尾的夜灯亮着。

“手呢,自觉点。”

李知无奈,柔声劝他,“您刚醒,宴先生。”

“碍事吗?”

显而易见的不碍事,他侧身过来就感觉到了吓人的欲望。

她扯谎,“还没干净。”

“少扯,不干净你泡澡。”

她就不该贪图那么点舒适,把这事给忘了。

显然是拗不过他的。

她手臂圈上来抱着他,主动往怀里贴,男人侧身压着深吻而至,早知道要脱掉穿这衬衣干嘛。

她说他刚醒,身体可能不适合非得做。

不要下地吹空调,非得下地到书桌。

最后还开了窗,漆黑的一片暴雨冲刷,砸着房檐滴答滴答,李知淋了不少雨水,接吻时都混合着雨水。

雨声大,她放纵了些,叫声不太受控,一声软过一声,一声媚过一声,全是对宴沉的勾引。

他是喜欢那处纹身的,今晚吻的最多,万般的流连。

四点多,李知才滚回床上,困,困的快挂掉,沾着枕头不过十秒睡着了,宴沉坐老板椅上,撑着脸颊,咬着烟,眯着眼看书桌上紧挨的几滩水渍。

似笑非笑。

啧。

真是水做的姑娘。

总这样。

口头上拒绝,身子缠他的紧。

缠的那般。

恨不得弄死她!

快五点,千安冒雨送了药过来,宴沉随意的拢着浴袍,掀开被子,手心抹了药油搓热手掌慢揉膝盖。

这才一天就淤青成这样,灵觉寺的七天怎么跪过来的,腿是不想要了么!

信什么佛。

能保佑她什么。

李暮朝不照样病着,靠他给的资源,病情稳定,佛祖能做到?

有他不求,偏偏迷信。

死心眼的傻子。

招人烦。

——

叩叩叩。

叩叩叩。

宴沉半睡半醒的睁眼,嘶哑着嗓子,“滚蛋!”

怀里的姑娘拱了拱,睡眠不够,心烦的皱眉,男人捞过被子给她拢着,温热的指腹拂过眉心。

“乖乖睡,腰腰。”

门外的千安提心吊胆的开口,压着声儿,“先生,王家……来人了。”

宴沉才想起,电话关机。

故意的。

几秒,男人起身,冷飒的一张脸,眼底阴鸷肃冷,扯过浴袍套上,洗漱一番从卧室出来,乱糟糟的头发沾了水往后捋,还在滴水。

“人呢?”

“让林老先生堵着。”

一声冷嗤至男人喉骨挤出来,煞气凌人,“凭他,也敢叫姥爷出面,真他妈给脸了!”

宴沉头次这般,衣服不换,就裹着浴袍从洋楼出来,叼着烟上了车直奔路口。

“林老。”面对林老,王垒尊敬恭敬,就是双膝下跪林老也是受的起的,不说以前林老在军部的位置一人之下,就说如今占着军部重要的位置,不是战友就是同窗,还有数不清的门生。

就算王垒如今靠着宴家,可最能做主那个,还是偏向太子爷,林老跟宴老的撑腰,加之太子爷自己的能力,人脉,手段,城府,就是他可以随意拿捏人家命脉的底气资本。

王垒沉着冷静,姿态压的很低,“还请林老行个方便,我的确有急事想要见宴先生。”

“他病还没好,需要休息。”

“你回吧。”

林老一身白色棉麻老年款中式装,戴了顶李知送的酷酷款遮阳帽,说是晨起散步,其实是故意来拦人的。

更可以说是来救王垒的,太子爷戾气重,特别是大事面前。

他成长了,羽翼丰满了,不是绒毛未褪的小雏鸟,这个欺负那个欺负,他早就成了翱翔天际的,能自掠九重天的霸主。

猎物就是猎物。

他要狩猎,要吃,要玩弄,全凭他心意。

老一辈有人脉,又关系,有底蕴不假,可不及晚辈狠辣果决,其疾如风,动如雷霆!

何况,宴沉打造的这艘方舟。

载的全是野心勃勃的年轻一辈,哪个不是家中的狠辣者。

倘若有人拦在前路。

那就通通铲除,一个不留!

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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