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霸秦。”
众人彻底黯然无言。
这话谁都听得懂,他们都放下手,无力拿住手中的东西。
各种东西噼里啪啦掉落,一如他们此时掉下的心。
是啊,让他们失去丈夫儿子的不是王上,更不是这些王公贵族,而是势力滔天的霸秦。
没人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散开离去。
“把门口的这些脏东西都收拾了。”
史玉钗转身,离开前不忘深深的看眼楚卿娇。
府上丫鬟家丁也跟着散去,聚集在门口的光一时间又只剩下孙别漪手里那盏小小的灯笼。
“主子,外面凉,咱们也回去吧。”
孙别漪伸手拍拍她衣摆上沾着的菜叶,心情也低落着。
越国都是这种情况,邑国还不知是什么样。
“王妃。”
男人小声的叫喊忽从旁边树上传来,楚卿娇驻足。
树上藏着一团黑影,见到楚卿娇便立刻蹿进府上。
看清来人,楚卿娇满眼惊喜,“逐云,怎么是你!”
幸而府门口周围没人,楚卿娇生怕他被谁看见,借着夜色忙拉着逐云快步离开。
直到进了小院悬着心才放下。
见到逐云,楚卿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得出他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说,满脸都是疲倦。
孙别漪忙给他倒了水端来。
“邑国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逐云猛灌下几大口水,喘着粗气,摇摇头,“不好,虽然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可百姓们也怨声载道,征工人之事也不顺利。”
“现在朝堂上谁说了算?”
有所预料,楚卿娇现在只关心这一件事。
“自从乱臣贼子都被压入大牢后,朝堂上势力也大洗牌,现如今是听从王上的,不过实际上却是王爷当家了。”
这些话在别处不能说,在楚卿娇面前是可以的。
逐云难掩骄傲自豪,更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意。
谢含璟熬了那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楚卿娇知道会是这样,嘴角不自觉扬起。
逐云见状面色微妙,眼里还有些揶揄,忙从怀里掏出封信递上。
“王妃,这是王爷给您写的信。”
楚卿娇接过便展开来看,看了几行后严肃的面色就逐渐变了。
她满心想着这时候让逐云着急来该是和自己商议这桩急事的,却不想这信纸上居然全是些用不住的话。
楚卿娇看着脸颊都有些泛起红晕。
逐云早知道了,在楚卿娇看信的时候就转过头。
当初自家主子写信的时候他就偶然撇见过。
好家伙,那第一句就是,娇娇,想你的唇。
楚卿娇微微咳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的孙别漪和逐云,微微侧过身去才继续看起来。
前半段几乎全都是谢含璟的“浑话”,后面又全是让她小心注意安全。
竟连半句邑国局势都没有。
“这傻子,是不是抓不住重点啊。”
气呼呼的将信收好,楚卿娇满心都是烦闷。
她不想置身事外,邑国的事就是楚仓生前最记挂的,若是霸秦欺人太甚,她也绝不会同意。
逐云见状悻悻地,“王妃,还有件事王爷特意让我带话给您,说是重中之重。”
“重中之重?”
“是不是他有什么计划,还是有什么要我做的?”楚卿娇亮起眼眸。
逐云摸摸鼻子,稍显尴尬:“王爷说,以后再敢用宫席之的猎鹰传信,他就亲自过来。”
“……”
“还有那只送信去的猎鹰,已经被王爷烤了。”
烤了?
孙别漪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宫家猎鹰举国难寻,且训练方法已经失传。
如此珍贵的宝物,就这样烤了?
楚卿娇抽抽嘴角,忽升起些内疚。
她当日借用宫席之的猎鹰送信除了想快点把话穿到谢含璟身边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让宫席之断了念想。
让他知道,自己时时刻刻的心思都是在谢含璟身上。
不曾想这样的飞醋谢含璟都吃,还把人家鹰给烤了。
谢含璟如何向宫席之交代她不管,这事始终都有她一份。
楚卿娇现在对那只可怜的鹰有些愧疚了。
“王妃,您以后想传信就告诉属下吧,青灯阁影子遍布三国,传信速度很快。”
楚卿娇已经觉得心很累了,叹口气,“行吧。”
“那你现在就去给我传个信告诉谢含璟,烤鹰这件事等我回去再给他算账。”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做的冲动,就算谢含璟有手段不让宫席之计较,可这种不正分气断不能纵容。
“还有,明天我就要去宫家找宫席之,叫他别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飞醋。”
逐云本都跑到了墙头,闻听楚卿娇的话脚步一滑,险些从墙头溜倒。
不吃醋,这只怕是不可能。
楚卿娇虽然嘴上说谢含璟的信没有作用,可看着那些字字句句,她心里还是有些许暖意。
这人啊,是有多想自己。
这夜不平静,却是楚卿娇这几天来最安心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楚卿娇便和孙别漪一道出了萧府。
本以为这么早他该在府上,不想却被小厮告知昨夜宫席之就没回来。
“楚姑娘不妨在府上等等,长公子应该很快就会回府。”
这小厮没见过楚卿娇,却能十分确定地称她楚姑娘。
这也是宫席之的功劳,时刻预备着,怕楚卿娇来找时府上下人唐突了她。
楚卿娇点点头,她本以为小厮会带自己到外厅或是书房之类的地方等,却不想将自己带到了个院子里。
“这是何处?”止步,楚卿娇警惕抬头。
小厮面色如常,指向屋内,“楚姑娘放心,是我家公子吩咐,若是您来找时他不在就将您带到这里等的。”
是这样?
楚卿娇不得不警惕些,看看院子,确实一切如常,她思虑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宫席之到底不是那么下三滥的人。
院子安谧别致,楚卿娇刚走进去就闻到了股薄荷香气,浅淡清香,舒缓情绪。
她与孙别漪走进去后小厮就退了出来。
除了楚卿娇和她的人,宫府上下一概无人敢进。
一路直入前厅,周边草木虽有些光秃,但只看枝干便知道来年将会是何等蓊郁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