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谢含璟不过是想羞辱宫家,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别的意图。
看着宫薇慌乱的神情,他沉下眸光也没说话,任由谢含璟危言耸听。
且不说楚卿娇真的没事,就是真的有事,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也绝不是谢含璟想要的。
所以宫席之从来就没担心过他真要让宫家如何。
对他的这些话更是置若未闻。
可宫薇就不同了。
其实刚才她进来就猜到了定是萧眉动手了。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筹谋的,可看这阵仗一定是大事。
都要砍头了,她听着就觉得心惊胆战,自然没有宫席之那般淡定。
“不,不行,我不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和我又没有关系,你怎么能够抓我呢。”
宫薇疯了似的不停扭动着双臂,奋力想要从麻绳之中挣脱。
此刻她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论如何都一定不能任人宰割。
她正是芳龄,还想着寻得良人,嫁给好人家做正妻去享福。
怎么可能因为这莫须有的事被抓住杀头呢。
院中只有她声嘶力竭的嘶喊。
冬夜的寒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地面还残留着冰霜,刺骨冷风吹拂在每个人身上。
冬夜里只听得见人的颤抖。
要不说人在死亡面前总会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如今大家也见识了。
一个往日娇弱的小姐当着那么多人大喊大叫,一点都不顾及颜面。
那张脸上也再也看不到平时的小家碧玉,温婉神色,只有惊恐。
谢含璟只是冷眼:“你既然是宫家的人,自然要和所有人一样。”
他话音刚落,宫薇就不停的扭动身子反抗,迫不及待澄清:“不,我不是,我只不过是寄养在宫家,又不是他们的女儿。”
“你们要抓宫家的人,抓他们就好了,干什么要来抓我!你不信的话,就尽管去问好了。”
如今宫薇满脑子都是和宫家撇清关系。
他虽然爱慕宫席之,可此刻宫家已有颓废之势,她不能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像宫席之这样好的男子虽然世间难寻,可也不是找不到。
就算差一点也没关系。
只要自己能够从这次劫难中脱身而出,就还是宫薇。
还能够再去与其他的公子亲近。
只要别把命丢在现在就行了。
宫薇满脑子都是如此想法,压根儿毫不顾及周围那些人纷纷投来的目光。
宫家每一个人都知道宫薇从小就在府里长大,虽不是亲生可胜似亲生。
宫有轩和萧眉是从未亏待过她的。
可现在眼看着宫家出事,她却把事情撇得这样干净。
当真是半点情义都不顾了。
下人们都纷纷抬头,惊讶之极。
更别说萧眉和宫有轩了。
他们两个也抬头望着宫薇,满眼都是深深的受伤。
尤其是萧眉。
在宫家旁系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子接到家中来养着,便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这十几年来她对宫薇真是视如己出。
有什么好的全都先送给她,真真是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在娇养的。
可现在大难临头,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和宫家撇清关系。
萧眉连连摇头,好像不敢相信:“宫薇,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
宫薇恶狠狠的转过脸,不仅半点没有愧疚,反而还带着种责怪。
也真是蠢,这么快就被人发现,否则又何苦会把她害成这样。
宫薇如今只觉得萧眉实在太过愚蠢,事已至此她看这情况六王爷是不会放过宫家了。
今天说什么他都得和宫家撇清关系。
性命要紧,什么别的虚情假意此刻又怎么能顾得上。
想也不想,宫薇当即怒喝:“这和你这么多年要养我在宫府有什么关系。”
“当初也不是我求着你养的,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想拉我下水,我没有你这么自私自利的干娘。”
声音在静谧的院中响起,萧眉怒瞪着双眼,喉咙中好像有千百个痛骂的声音,此刻却发不出一种。
她实在是没有想过她当女儿养的宫薇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为什么?她究竟是哪里亏待了她?
宫席之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对宫薇今日的话他也没有想到。
他虽不至于蠢到以为宫薇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白莲,可也没想过她会如此。
这么多年让她在宫家享受尊荣,当真是错了。
谢含璟笑意满面地看着这家人狗咬狗,脸上只有不屑又满足的微笑。
就好像是个旁观者,尽情的看着这场好戏。
宫席之将他的面色收入眼中,忽然明白了今天他所作所为究竟为何。
恐怕就是想让宫家人都看清这点。
“你,你实在是狼心狗肺,枉我给你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多年。”萧眉气得说不出话,宫有轩实在忍不住了。
这么些年来,宫薇花了多少银子,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出去学各种诗画,都是流水似的银子花出去。
没想到真养出了个白眼狼来。
宫有轩本就气血上涌,这一下又血压升高,眼前一黑。
他捂着头,不住地朝后跌几步。
连连哀叫,真是天要亡他宫家。
索性都撕破了脸,宫薇也不愿意再维系虚假关系。
她侧过头,半点没有负罪感,“总归一句话,我和你们宫家没什么关系,六王爷,你要抓人,也不该抓我。”
月光下,谢含璟眼底泛着清波,负手立于雪中眸光在灯火交织的光下晦暗不明。
就像是披着繁星走出来的傲世公子,宫薇看着心里就充斥着妒火。
凭什么楚卿娇那个贱人就能有这么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护着,而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大树就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心里泛着不平衡的浪潮,眼神都软下来,可怜兮兮地开口,“六王爷,民女实在不知道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爷明辨是非,可不能冤枉了我啊。”
这番娇柔作态叫萧眉看着恶心,她从巨大的失望和痛苦中回过神来,往日端庄的夫人此刻都忍不住像市井妇人般呸了声。
“宫薇,我真是瞎了眼才没看出你竟然是这种白眼狼,当初我就该叫你被宫权发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