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谧无声,有听不下去的青年公子想起身帮腔,被身边同伴拉回。
“那是御使大夫王家的公子,你别冲动。”
语声虽小,却很清晰,厅中酒客都没说话。
他们不想惹祸上身。
“你若跳了,这事就作罢,你若不跳,”王公子语声稍停,恶劣道:“我便砸了你这逍遥台!”
能用这种女人当掌柜,他觉得逍遥台的主人也不会是什么角色。
他充满狂傲的话音落地,一只瓷白酒杯忽从二楼雅间窗中飞出,径直砸在他额头上。
酒杯里还带着没喝完的酒,从窗口飞出分毫不撒,全泼到王公子脸上。
“哎哟”,王公子龇牙咧嘴,眼睛和额头不知该先捂哪处才好。
酒液顺着额头流下,辣得他双眼刺痛,酒杯落地摔碎成瓣,王公子额头上开出朵红花。
“该死的,是谁!”
他摸摸额头,手上沾着血迹,疼痛难忍。
孙别漪收起方才窘迫,看到地上酒杯就好像看到楚卿娇。
一股骄傲涌上心头,自己在主子手下做事,有什么好窘迫的。
她清冷道:“都说了雅间有人,公子偏不信。”
这下可好,招惹到主子。
孙别漪现在有些怜悯这位王公子了。
以为孙别漪这眼神是在嘲讽自己,王公子气急败坏,烧红脸,哗啦把酒架上摆的酒坛子全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瓷片四碎,大厅里瞬时充斥满浓烈酒气。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滚下来!”
他今天可是带着贵客来喝清雾的,没成想面子没挣到,还被人砸头。
这叫他以后脸往哪儿搁。
王公子面色阴沉,看眼门口马车,立刻挺起胸膛。
有人撑腰?
楚卿娇坐在窗边看他,把玩着手上另一个瓷杯,从容不迫:“辱我的人,这个教训算轻的。”
可不是么。
这得亏是酒杯,若扔的是针,这位王公子也就没机会再叫嚣
孙别漪板起脸。
听到是个女人声音,王公子那一丝惧怕消散。
他横眉竖眼,面朝雅间叫骂:“哪来的贱妇,你可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
红雕木,云叶窗,窗牖镶金裹玉,车身裹满锦缎,不少人抬头看着,见这阵势也猜起门外是谁。
楚卿娇淡然:“得罪的不是你么?王公子这话是打狗还得看主人的意思呗。”
噗。
厅里有人忍不住笑出来。
楼上雅间这姑娘牙尖嘴利,看来也不是善茬啊。
这二者对上,厅内酒客没人想走,都等着看热闹。
马车角挂着两个对称铃铛,随着车帘掀起发出叮当声响。
一只墨黑襄玉云纹靴从车上踏下,穿过垂帘踏入酒坊,厅内一片静默。
谢明鸿双手负在背后,昂首挺胸,随着那道惊讶声音响起,众人都纷纷离凳伏在地上。
“拜见二王爷。”
“二王爷万安。”
声音无数重叠**,不整齐,却都是各种请安恭敬之词。
谢明鸿高昂头颅,满面傲意,这些跪拜谦卑他很受用。
“都起来吧,本王不过是闲暇时间来品酒,无须多礼,更不必讲究身份地位。”
楼上,楚卿娇险些笑喷。
穿戴华贵,乘如此奢华马车招摇而至,这还不讲究身份地位呢?
酒客们心里都有事,站起身来也是一派谦词。
一众纨绔见靠山终于露面,附庸上前。
“王爷,您身份贵重怎可与这些人一起坐在大堂。”
“我想给您开个雅间,可楼上那女人实在嚣张,您看我这额头。”
王公子凑过去,献宝似把额头上还浸血的伤给他瞧。
谢明鸿不屑地撇他眼,警告之意明显。
自己可不是二愣子,那么容易被他当枪使。
不过,他心里的确是有些不痛快。
望着雅间,“楼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可否为本王让出雅间一用。”
楚卿娇笑道:“原来是二王爷的朋友,难怪如此嚣张。”
谢明鸿面色微变,“不过是介绍给本王家大热的酒肆而已,算不得朋友。”
他刚才举止失了分寸,可不能算在自己头上。
王公子缩在一边,完全没了刚才张狂。
“刚才的事是他无礼貌,姑娘便给本王个面子,让出雅间,算本王欠你个人情。”
谢明鸿满脸笑意,语气带着施舍,好像楚卿娇捡了天大便宜。
近来谢承翰势弱,又被削了邑北盐运掌控权,谢明鸿地位自然水涨船高,附庸之人无数。
可谓得意至极。
这人,一得意,就要膨胀,一膨胀,就容易出错。
楚卿娇发笑:“呵,二王爷说笑了。”
果然是不敢承情。
谢明鸿自以为然,得意洋洋,准备提步上楼。
“你哪儿来这么大面子啊。”
“噗。”
孙别漪实在是憋不住。
周围酒客们满脸涨红,他们原本是憋的住的。
逍遥台厅内,憋笑声和尴尬的气息同步,谢明鸿右脚停在台阶上。
他表情僵硬,抬头看向楼梯尽头。
“看来姑娘是看不起本王的面子啊。”
用力的踩踏让楼梯吱呀作响,谢明鸿双颊咬得鼓起。
雅间大门打开,楼下诸人都抬头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是哪个姑娘这么强悍。
谢明鸿眯眼关门,“原来是六弟妹。”
“怎得来酒坊喝酒,莫不是照顾傻子六弟辛苦,来疏解愁苦?”
楚卿娇坐于正中,挑眉看他,酒意微发,染得她双颊泛霞。
眼神却凛冽的要命。
“那二爷呢?是终于压过三爷一头,才非要来狂欢一场?”
闹亲那日无他怂恿,谢弘朝也不至于疯狂到将自己抛入水中。
对他,楚卿娇印象不好。
被戳中痛处,谢明鸿冷笑,“六弟妹还真是伶牙俐齿,这样的本事竟然没能保住楚仓太师地位,实在可惜。”
“可惜与否也不由二爷说了算,下次再感叫我家含璟傻子,别怪我不客气。”
楚卿娇站起身子,指向门外,“这包厢我不会让,二爷请吧。”
谢明鸿先辱谢含璟,又敢拿楚仓说事,她不欲和他多说。
谢明鸿没察觉她眼中凌冽,得寸进尺,“本王唤你声六弟妹是给足你面子,左不过是个野种,只也只有你才这样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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