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枯荣兴衰,就算无夏后氏,天下也不可能永远不变!”伏风的面色逐渐僵化,他又何尝不愿人间太平?战端一起,不知有多少生命化为灰烬!多少妻儿孤独无依!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太虚弟子,并无扭转乾坤之能,也只能感慨一番。
虞民仍在欢笑,他们所关心的非国家大事,亦不是天下归谁所有,而是能否吃饱穿暖,能否一生平安。
伏风和林默然怀着沉重的心情,徒步走来,见前头街边有一茶铺。两人用过午膳,还未饮用午茶,便点了一壶,坐下歇息。道家最善养生,平常之时,他们对饮食有着很严格的规律。所以,道人的寿命,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林默然提起茶壶,倒了两杯。
伏风端起一杯,细眯一口,感觉和平常喝的茶,味道略有不同。此茶初入咽喉时,有一股花草清香之味。他放下茶杯,道:“小二,你们用的是何处茶叶?”
小贩道:“小店的茶叶,产自当地,因茶味苦涩,所以在里面添入了几味花草,泡得越久,茶味就会越香醇。”
伏风今日又向这小贩学得一招,笑道:“原来这茶还有如此泡法,今日算是领教。”
小贩恭维地应和一声,便接着去招待其他的客人。林默然道:“莫非,风师兄也喜爱茶道?”
伏风点点头,未言语。他并不是对茶道有多么喜爱,只是以前在崆峒山之时,跟在恩师身旁,自然渲染了一些。
八月初旬,伯椒大军终杀奔而来,且在休整两日之后,决定今晨开始进攻虞国。
战马奔腾,尘烟滚滚,震撼了大地。黑压压的有过军,娴熟地在城下排好阵势,擂鼓声振振,剑刃亮煌煌。军士如虎,战马似枭。旌旗滚动,绣带飘扬。
虞城经过一百多年的风吹雨淋,仍雄踞一方。古老的城墙随着群山万壑,绵延伸展。数十丈高的墙壁上,布满青苔,仿佛是时间逝去的痕迹。
虞城的四道城门,原为平砖砌筑,虞思即位,将墙垣改用石块垒筑,使防御更为坚固。夏少康披上戎装,端立城垣之上,极目远望兵临城下的有过军。六派众人排在夏少康左侧,右侧乃是各路武将。夏少康叹道:“寒浇果然治军有方,不愧为浞贼长子,过国雄主!”
“庖正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凌云子抚摸胡须,神色平淡。
夏少康扭过头,笑了一笑,可那笑容却有几分勉强。寒浇身为寒朝第一继承人,实力足可睥睨天下,是夏后氏头等大敌。夏少康若想进攻斟鄩,首要目标便是铲除寒浇,斩断寒浞一臂。
有过军中,一个大将骑一匹黄鬃马来到城下。放眼望去,他一身黑甲,腰挂青锋宝剑,手持长矛,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少康逆贼,吾乃伯椒大将军麾下先锋。今我天兵已到,尔等还不束手就缚,免得拖累城中老幼无辜枉死!”黑甲大将耀武扬威,声音高昂。
少康身侧武将,见敌将这般嚣张,个个摩拳擦掌。一个身着兽甲的中年大将,最先出列。此将面有剑痕,雄姿勃发,乃少康家臣——沧槐。
当初,保护后缗的死士中,沧槐之父占其一。因此,这几十年来,沧槐带着胞弟,一直跟随夏少康,不离不弃。他向少康长揖道:“主公勿忧,待末将前去战他。”
夏少康点头道:“沧淮将军,一定要小心!”
虞城的大门徐徐推开,沧槐背负宝剑,紧握长戟,纵马而出。黑甲先锋狂笑道:“本将从不杀无名之鬼,汝是哪路小将?”
“蟊贼受死!”沧槐不与他多言,持长戟,朝着对方当头刺下。
黑甲先锋不慌不乱,将长矛横于身前,死死地抵住长戟。
刹那间,戟似流星,矛若游龙,兵刃撞击,响彻八方。沧槐神采飞扬,愈战愈勇。黑甲先锋精神抖擞,寸步不让。两人一直战了百余回合,沧槐眼见胜负难分,虚刺一戟,掉头便走。黑甲先锋见状,还以为敌将黔驴技穷,意欲逃脱,纵马来追。沧槐倒拖长戟,飞马便回。
黑甲先锋,举矛就刺。沧槐身形微偏,躲过了长矛攻击,反手拔出后背宝剑,快若疾风,斩向敌将胸膛。黑甲先锋躲闪不及,落下马来,吐血而亡。
伯椒看到先锋官被斩于马下,大为恼怒,喝道:“哪路将领愿意出战,宰了那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