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也算是衙内了!

范中书带着辛稹江阴城最好的酒楼,酒楼名为望江楼,登上楼,便可看见日夜奔流不息的长江。

两人在二楼窗边桌子坐定,范中书让小二将窗户打开,凉凉的江风从窗户灌入,辛稹极目远眺的确看到了奔流不息的长江,但是金人的军营却是看不见的。

范中书笑道:“怎么样这里风景还不错吧?”

辛稹笑道:“的确是当得起江阴城最好的酒楼之名,就是不知道酒菜如何。”

范中书笑道:“既然是江阴城最好酒楼,酒菜方面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的,毕竟这是酒楼的根本嘛。”

辛稹笑道:“那倒是。”

范中书道:“尤其你要尝尝从这长江总捞出来的鱼,尤其的新鲜。”

辛稹摇摇头道:“如今是长江中的鱼,恐怕是吃不得的。”

范中书诧异道:“这是为何?”

辛稹道:“符离之战中,大宋战败,许多将士的尸体落入江中,这江中之鱼恐怕是饱餐了一顿。”

范中书:……

范中书赶紧让小二将江鱼给撤掉了。

范中书埋怨道:“你啊你,生生将我的一大爱好给破坏掉了。”

辛稹笑道:“那我倒是做了个坏人了。”

范中书叹息道:“依然还是风雨飘扬啊……不过,那是朝廷君臣的事情了,我这等平头百姓,还是不操心这么多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嘛。”

辛稹点头道:“日子过得开心是最重要的。”

范中书点头赞许:“正是这个道理,这不,中秋节也快到了,今年大家都紧张得很,现在议和声也颇为盛行,这仗大约打到这时候也快到头了,也该轻松一下了。

辛稹,中秋节范家打算举办一个中秋诗会,家主打算办得隆重一些,想要邀请辛通判参加,也算是与民同乐了,你觉得如何?”

辛稹笑道:“这是好事啊,想必我父亲也会愿意参加的,毕竟身为父母官,也该与治下民众好好亲近一番嘛。”

范中书拊掌笑道:“这般便太好了,那说服令尊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如何?”

辛稹点头笑道:“我会与父亲说说,但邀请什么的,还得范家出面嘛。”

范中书笑道:“那是自然,这是对辛通判的尊重嘛。”

酒菜上来,辛稹尝了尝,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辛稹不喝酒,范中书便让酒楼上了一些甜的果汁,也颇得辛稹喜爱。

范中书指点着酒菜,似乎不太经意的说道:“诗会会有不少年轻人参加,范家子弟也会参与,到时候要请辛通判好好指点一下,听说辛通判在北地诗名颇盛,到了南方也得展示展示嘛。”

辛稹闻弦知雅意,笑道:“那是自然,家父自然会好好准备的。”

“……另外。”

范中书又道:“……我那侄女也会参加。”

嗯?

辛稹看了一下范中书,范中书点点头。

辛稹笑道:“范家主同意了?”

范中书点点头道:“还是要征求一下辛通判的意见嘛,若是没有问题,也该提提了,我家侄女年纪也到了。”

辛稹心怀大畅,笑道:“那可好,此事我会与父亲好好地沟通的,无论行不行,都很快会有消息的。”

范中书喜道:“如是最好。”

说定了此事,两人顿时觉得交情又深了起来。

饭毕。

范中书要送辛稹回家,辛稹婉拒,范中书便让车夫用车送辛稹回家。

回到家时,辛弃疾已经回家,看到辛稹归来,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正打算去找你呢。”

辛稹道:“范中书找我有事,便出去一起吃了个饭。”

辛弃疾失笑道:“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事情,怎么还搞得跟应酬一般?”

辛稹笑道:“现如今我在江阴城也算是衙内一个了,有人吃请不也正常么?”

辛弃疾点点头道:“你聪明机警,倒是令我放心,但人心鬼蜮,你还是要小心,而且现在你正是读书的时候,且将心思收住,否则白白浪费了光阴。”

辛稹点头:“您知道范中书找我何事么?”

辛弃疾道:“何事?”

辛稹便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范家打算办个中秋诗会,想请爹您参加,怕你拒绝,便找我问问您,”

辛弃疾点头道:“这是好事情,也算是安抚一下江阴百姓的焦虑,此事没有什么问题,与民同乐是亲民官该做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辛稹道,“……爹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事情么?”

辛弃疾微一思索便道:“你是说范家女的事情?”

辛稹笑道:“对,范家已经有意了。”

辛弃疾哭笑不得:“你这毛孩,一天到晚操心有的没的,好好读书才是正事!”

辛稹闻言叹息道:“爹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儿考虑,你看我每天过得什么日子啊,你每天忙得什么似的,你可怜的孩儿没有人照顾,我为何少年老成,还不是被逼的。”

听闻这话,辛弃疾倒是愧疚起来:“实在不行,为父去买个奴仆过来,再请一个厨子吧。”

辛稹摇头道:“这不能解决问题,一个家没有女主人怎么行呢,你看看咱家,简陋成什么样子,像是过日子的么,咱们父子两个,饥一顿饱一顿的,穿着什么的算不上衣衫褴褛,但总是不太得体,我这靴子破了一个洞,爹您恐怕是没有发现吧?”

辛弃疾赶紧接着灯光看了一下,果然从靴子洞里都能够看见袜子,那袜子更是有些黑渍,不由得汗颜:“明日我早点回,带你去买一身新衣服,靴子袜子也该换一换了。”

辛稹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我想说的是,咱们父子两人这么过日子不行,家里得有一个女主人,这才是关键。

而且,咱们在江南没有根底,终究是要令人疑虑的,早点扎下根来,对爹您的仕途也有帮助,另外,范家毕竟是坐地虎,有范家帮忙,您在江阴说话也有力一些。

以爹您的功劳,授一个知军绰绰有余,但又为何到现在宁愿空着知军位置,都不愿意授予您,大约便是咱们还没有扎下根的缘故。”

辛弃疾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但还是有些疑虑:“也不知道范家女品行如何,若是个善妒的性子,到时候苛待了你,为父怎么对得起你娘。”

辛稹笑道:“爹您也忒小瞧了我,我是受人欺负的性子么,不过您担心的也有道理,此事我需得去好好探探,不然即便是欺负不了我,但爹您可别受欺负了。”

辛弃疾斥道:‘你这是什么话,为父岂是那等妻管严的人……”

辛稹看着辛弃疾。

辛弃疾顿时有些底气不足:“……我不是怕你娘,那是对她的爱与尊重,她辛辛苦苦帮我生下你,又操持家中内外,难道不值得我去尊重么?

至于她有时候呵斥……规劝为父什么的,那不是为咱家好么,那不叫惧内……算了,我与你说这个作甚,反正为父不是惧内的人!”

“那是那是。”辛稹敷衍道,“为了我自己,也得好好地打探一下是吧。”

辛弃疾不说话,只是点头。

父子两个一时无言,一会之后,辛弃疾忽然说道:“若是要结亲,恐怕咱们得出些彩礼,筹办婚礼时候也得一些钱财,为父手头紧,恐怕得与你借一些。”

辛稹失笑道:“那一千贯便是咱家的钱,爹您想怎么用便怎么用,无须与我多说。”

辛弃疾嘿嘿笑了笑,搓搓手道:“毕竟是你挣回来的钱,总是得与你说一声的。”

辛稹摆手不说此事,只是与辛弃疾说道:“虽然说参加诗会只是一个由头,但爹您得趁机将名头立起来。

您在宋朝为官是因为起义抗金的功劳,但现在朝廷明显大策略已经转向文治了,军功很快便要不如文治了,所以父亲得张扬文名才是。

所以这一次中秋诗会,父亲最好是好好地准备一下,张扬一下文名。”

辛弃疾轻松笑道:“无妨,写诗作词易事尔。”

辛稹笑着点头,这一点他对辛弃疾还是放心的,毕竟是词中之龙嘛,写几首诗词也是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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