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蝶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她害怕两个孩子偷窃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们只好迅速的将食物藏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差役们闯了进来,他们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后大声宣布道:“上头有令,关押在此的犯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须参与救灾工作!”
景秋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姜念薇和姜澜煦可以暂时逃过一劫,不必再担心偷窃的事情被揭穿。
姜念薇却没有高兴到哪里去,毕竟外头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刺骨嶙峋,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受得住。
姜念薇费尽唇舌,甚至不惜花费大量银两,才勉强说服了那些差役,让大嫂得以留下来稍作休息,对于其他家人,那些差役却坚决不肯再松口了。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
姜念薇只能应了下来,如今他们没有不能和这帮差役正面冲突,也只能纷纷起身,拿着分发得到的工具,到将军府的门口开始铲雪。
兴许是因为饮用泉水的关系,就连姜衍这个老骨头铲起雪来也并不费力。
姜念薇原本还担心家人承受不住,谁知他们干活的效率很高。
姜思雨和桃枝一边铲雪,还堆了两个小雪人,两人也算是苦中作乐。
她笑着调侃道:“桃枝,你看这个雪人,是不是和你有点像,都是那么憨厚可爱。”
桃枝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假装嗔怪道:“四小姐,您又取笑奴婢了。奴婢哪里憨了?”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火红狐狸毛披风的女子踏雪而来,仿佛一朵盛开的红牡丹,在风雪中熠熠生辉。
“何人在我将军府门口大声喧哗?”
女子容颜娇俏艳丽,然而她此刻却愤怒地挥起了手中的长鞭,目标直指不远处站着的两人。
姜立轩恰巧就在附近,他反应迅速,一个侧身便挡在了妹妹和桃枝的前面。
长鞭如蛇,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澜煦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并未发出半声痛呼,当对方的鞭子再次扬起,准备再次落下时,他却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条鞭子。
那红衣女子见状,顿时气急败坏,她怒目而视,喝道:“你这厮竟敢如此无礼对我,我一定要让父亲治你的罪!”
一旁监工的差役赶紧跪下磕头,“谢小姐,我们会惩治这名犯人的,请谢小姐赎罪。”
姜念薇在耳畔听闻“谢小姐”这个称谓时,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
难道,这位谢小姐,便是隆州城的谢卓的千金——谢望舒?
谢卓,如今还是隆州城内的都统,但日后他必将如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大将军,而他的女儿谢望舒,亦将风华绝代,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谢望舒虽有着些许娇纵跋扈的性子,却并非心机深沉的女子。
记得当年,有人竟敢冒充梁国使者,掳走太子妃,企图以此胁迫谢卓投降。
然谢望舒身为将门虎女,骨子里流淌着不屈的血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危急关头,毅然决然地拔剑自刎。
姜念薇也是后来才得知,这是太子联合手下演的一出戏,逼迫谢卓输掉战役,交出兵符,却没想到太子妃宁死也不愿意父亲通敌卖国。
她还在恍惚之中,便见二哥姜立轩跪倒在她的面前,“谢小姐,一切都是我的罪责,望您莫要祸及家人。”
谢望舒拧紧了眉头,忽而嗤笑了一声,“倒是敢作敢当,抬头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姜立轩人如其名,身姿挺拔,即便此刻他身着粗布棉袄,却依然显得气宇轩昂。
谢望舒用指尖挑起姜立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这模样,倒是颇为俊,不如你就留在府里,做我的马奴如何?”
看到他桀骜不驯的眼神,谢望舒便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谢小姐,这是流放到崖州的犯人,小的不敢做主啊!”
谢望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便找个借口,说他路上病死了,不就行了?”
姜衍还想上前阻止,却被姜念薇拦了下来,“二哥这是一件好事,成为谢都统府上的马奴,也比跟着我们一路流放要强,你便留下来吧。”
姜立轩一时间并不清楚妹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姜念薇便抢先一步说道:“谢小姐,希望您能让二哥跟我们回去取回东西,再跟您回去。”
目睹这家人如此顺从的模样,谢望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虚,“你倒是识趣,我也不亏待你们,来人,给他们安排一个干净保暖的住所,免得人家说我谢家不讲道理!”
她本非心狠之人,只是方才被谢府那位仗势欺人的姨娘所激,这才一时冲动,做了那番举动。
返回之后,姜立轩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姜念薇问道:“念薇,你为何要执意让我留在谢府?”
姜念薇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二哥,我们如今身负罪名,前路茫茫,想要重振家声,挣得功名,实在是难上加难,但在谢府,却另有一番天地。二哥你饱读兵书,精通兵法,擅长行军布阵,若是能留在谢府,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寻得前途。”
姜衍也轻轻抚摸着胡须,心中逐渐明了,他点了点头,对姜念薇的决定表示赞同:“念薇所言极是,立轩在兵法上颇有造诣,留在谢府,或许能有所作为。”
“这般娇纵任性的大小姐,我实在不愿再留在她身边。”姜立轩低声叹道,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耐。
“二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就像她,原先嫁给了秦子谦,还以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果然不多时之后,谢望舒便差人送来了二十斤煤炭,还有几瓶伤药,还让人给他们换了一间大房间。
姜立轩此刻有种家人将他卖了的感觉,可妹妹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若是流放到崖州,他们全家都是犯人,可若是他有机会挣的军功,那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戴罪立功。
姜立轩最终妥协,可心中仍有不舍。
姜念薇则在他离开之前,将他拉至一边,小声说道:“二哥,不瞒你说,这一路上,思雨一直都在做关于我们未来的梦,我将此整理记录了下来。”
姜立轩只觉得荒唐,“哪有这样的事情。”
姜念薇轻轻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谢家小姐一月初三想要入林中打猎,麻烦你寻得机会制止她。”
谢望舒若是进入林中打猎,便会救下一名男子,他便是当今的太子。
若是两人没有相遇,她便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太子也不可能再借助谢家将来的势力。
姜立轩虽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了。”
姜念薇又递给他一袋子金子,“二哥,若需打点,不必吝啬!”
她敢让姜立轩留在谢府,便是深知谢卓乃是一位惜才之人。
只要二哥能够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必定能够得到谢卓的赏识和重用。
……
七日之后,隆州城的天空终于放晴。
与前世截然不同,此次并未出现那场令人心悸的饥荒。
原来,煜王早已未雨绸缪,早早便派遣了得力之人前来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进行了一系列的预防和救援。
再加上姜念薇的暗中帮助,情况不至于太过糟糕,情况远比她最初预料的要好得多,她在这里的停留时间也大大缩短。
姜念薇对此结果深感欣慰,看来当初她将那份名单交给煜王的决定是正确的。
眼看着阿北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且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观察,他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且在姜衍的教导下,行为品格也愈发的优异起来。
姜念薇便决定,替他取出身上的钉子,跟着姜澜煦继续学习武艺。
她将阿北叫到一边,不知为何少年对任何人都很热络,只是看向她,总是垂着头,不敢直视,
姜念薇没有在意,只是让他直接脱去身上的衣物,“我要为你取出身上的钉子。”
阿北顿觉羞涩,还是缓缓的脱掉了外衣,每次看到他身上的伤疤,姜念薇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姜念薇先是让桃枝和春雨煮了一锅汤药,让阿北直接服下。
阿北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气味难闻的汤药,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一口气喝了进去,便感觉身上开始麻木了起来,四肢也无法抬起。
姜念薇拿出匕首用火炙烤,再用酒精消毒,便准备割开那两处位置。
姜思雨咬牙切齿,好似经历这场手术的人是她。
姜念薇屏气凝神,一口气将伤口处割开,阿北只感受到一丝丝疼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随后,姜念薇便避开了经脉的位置,将钉子取了出来,场面鲜血淋漓,姜思雨都不忍直视。
直到阿北逐渐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发现身上全部包扎好了,还敷上了止痛的中草药,顿时感觉身体那种沉重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试着按照姜澜煦教他的招式,挥舞了几下拳头,甚至可以带出阵阵拳风,这一刻他对姜念薇情感,溢于言表。
随后,便又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姜念薇无奈一笑,“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要做这样的动作。”
姜念薇每踏足一座城镇,便化身为精明的商人,她游刃有余地买进卖出,手中的银两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断,一路上累积起可观的财富。
在她的空间里,粮食的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粮食的数量愈发繁多,不仅如此,姜念薇还巧妙地运用她过往的农业知识,对部分品种进行了细致的改良。
经过她的精心培育,一些粮食和蔬菜的产量竟然翻倍增长。
直至一行人抵达岭州,姜衍方才有机会与兄长及其家眷会合。
提及这这位兄长,姜衍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深知自己因那桩事端,累及他们一同被流放到这偏远的崖州。
岭州的风,带着几分荒凉与萧瑟,吹拂着众人疲惫的脸庞。
姜衍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原本沉稳的面容也显露出几分尴尬与愧疚。
一位中年妇人,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地说道,“姜衍,你若是还记得你大哥的半分恩情,就该在朝中安分守己,何必闹出那等事端,害得你大哥在流放路上丢了性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间颠沛流离。”
姜衍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景秋蝶安抚起了仇玉珠,“嫂嫂,天灾人祸,姜衍本不愿如此,这是人祸啊。”
姜念薇换下女装,换上了一身的男装,铜镜中立马出现了一名清秀的青年,出入船坊那样的地方,肯定不能穿着女装明目张胆的冲进去,只有先伪装一下了。
姜念薇直接拿出了一两银子,“姑娘,请问春雨姑娘的船坊在何处,我想寻她。”
女子结过银两,语气中还透着不满,指了指湖中心的最为精致的船坊,“春雨正在那处。”
春雨的身价高,想要见她,必须一掷千金,姜念薇倒是舍得,反正这也是从远山侯府顺来的金子,用了她也不心疼。
好不容易见到了春雨姑娘,却被她一眼瞧了出来,“这位姑娘,寻奴家过来想必不是为了寻花问柳的吧,而是另有所图。”
姜念薇也没有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真实的性别,“不瞒姑娘,却有所图。”
“若是想要找王爷帮忙,那便算了吧,我可不愿意得罪贵人。”春雨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她艳名在外,旁人以为,她深受煜王宠爱,实则那人性子冷淡,留在她这里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装作浪荡放纵的模样。
若是真的爱慕她,又为何不将她赎走,可见他也不过是个冷情的男人罢了。
煜王每次前来,总是一掷千金,但却从不曾碰过她分毫,每次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听曲,最多只是让她再跳个舞。
姜念薇还想劝说几句,没曾想一名丫鬟划船匆忙过来,“姑娘不好了,乐师喝醉,与人打架,伤了手,今日恐怕是无法奏曲了。”
原本还放松的春雨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煜王喜怒无常,一时间她也无法再找到更为合适的乐师。
姜念薇见机会来了,便自告奋勇,“春雨姑娘,莫不如让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