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在一个卖胭脂饰品的的小摊前。
热闹的街市为景,零星的烛火为灯,熙熙攘攘,黑衣男子低垂眉眼,光影一派柔和。
修长指尖上凝着一点银光,映在男子的睫下,像一点天然的眼影。
他牢牢地捉着姑娘的注意,成为画里唯一的焦点。
秦尉恍然觉得,杜今时是在画卷里的人,尽管这幅画卷此时此刻属于她,可天然的,真实与虚假,永远不能同幕。
秦尉甜滋滋地捏起摊上另一只卷云簪,指尖轻轻揉捏,“好看的。”
杜今时把捏着云头簪的手凑到她手边,两支簪子并列,一支是舒云,一支是卷云,各有各的风韵。
虽然是街头的小摊,但在古代,都是手艺人一榔头一锤子细细打造出来的。
比不得名店手艺,但也是精巧称心。
秦尉没有犹豫,“自然是教主手上的好看。”
既然以西和教名头办事,也就没有像在琼县里那般另寻名讳的必要了。
杜今时闻言,觑了秦尉一眼,丢了二两银子给摊主,“给你。”转头把云头簪递给了秦尉。这样,她会高兴一点吧......
那摊主见顾客是一对年轻男女,嗓子眼里早就藏了一大通喜庆话。等男的把簪子送给了女的,立刻扬起笑容。
“少侠有心了!我们这个簪子啊送给心上人最合适了!保准姑娘戴了我们这个簪子人比花娇!”
秦尉愣愣地接过簪子,瞧着杜今时没了言语,他这是什么操作?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在古代,男子岂能随意送首饰给女子,那是表达欢喜的意思......
摊主见这二人尴尬的气氛,那一通喜庆话又被堵回了嗓子眼,他搞错了吗?
两人之前不说一句话又偏偏偷看对方的样子,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又没捅破窗户纸的年轻人嘛!
以往他在公子小姐面前说几句讨巧的话,总能拿到点打赏钱。
杜今时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暧昧的神色?
秦尉可不会傻到误会他是在对自己表白。
秦尉又扬起笑容,一派甜滋滋的模样,“谢谢教主!怎么想起来给我买簪子?”
她说的那么自然,旁人尚且瞧不出她的伪装,刚何况一向迟钝的杜今时。
杜今时实话实说,“高兴一点吗?”
秦尉愣住,她不高兴的这么明显吗?
连杜今时都看得出来......
等在山水城逛了一路,夜市摆上的时候,秦尉才突然意识到,杜今时这是在哄她开心。
所以,他是见他不开心,于是学街上那些别人家的男朋友,买簪子哄她是吗?
这个认知让秦尉莫名有些高兴,脸上的笑意也变得真诚起来。
杜今时察觉到她落后了一步,疑惑地回头去看她。
她身后的盏盏夜灯给她的轮廓蒙上一层金纱似的,髻角的珠钗也镀了层金子似的耀眼。
但无论她的装束如何光华万丈,都比不得她未施粉黛却肤若敷粉唇若抹朱的容颜,那样夺人心魄。
白皙的肌肤衬得她笑得弯弯的凤眸恍若黑白画上浓墨重彩的远黛。
尽管她的打扮向来素净,眼眸也是薄情的凌厉凤眼,可她每次笑起都勾魂夺魄而不自知,像一只偷偷食人精魄的狡猾妖精。
杜今时不禁被迷了眼,忍不住对着“小妖精”展露难得的笑颜,“秦尉,去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就得回去了。”
两人寻了家酸辣土豆粉的街头小摊坐了下来,在热闹熙攘的街头,两人吃出一额头的汗。
成雪江与林如钩勾肩搭背的寻了处花楼走了进去,也没挑姑娘,只两人在房间里对饮。
大厅的歌舞不停,听过的人都知道,是花姬的那首《水月钩》。
不过现在街头瓦肆响起的《水月钩》都经过了乐师的改编,原曲太难,也太苦。不适合花楼热闹又奢靡的氛围。
成雪江给林如钩和自己倒上一杯酒,也没招呼林如钩,径自灌了一杯下去。
烈酒灼喉,不该狂饮,不该。
林如钩也随着他的动作,狂饮数杯。
烧穿喉咙的烈酒,林如钩喝下去却像没事人似的。
“雪江啊,我可真混蛋。”
“可不是嘛。”成雪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面前坐着的这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比他还要混蛋的混蛋。
明临风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余霏霏了,将近半个月没见,这姑娘不仅没对他展露出好态度,而且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似乎恨不得揍他一顿。
明临风被吓得吃完饭就再也不敢往余霏霏跟前凑了。
以为躲过了这几天就能万事大吉,没想到晚间还是让他碰见了余霏霏。
准确来说,是他自己撞了上去,怨不得旁人。
当时他走出客栈去透透气,走了没几步,一回头,却见那姑奶奶背靠夜色,坐在客栈屋脊上对月饮酒。
一整坛酒举过头顶,咕噜咕噜的灌。
坛把上系着的朱红短绸拂在她如玉的脸颊上,衬得她像是天宫仙子似的,仿佛随时会踏风飞升而去,不再归来。
“余霏霏,你的嘴是漏的吗?酒水全洒到我的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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