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说?”猊烈目色愈发阴冷,声音沉得可怕:“我本该坐在那龙椅上,而不是这般窝囊地躲在这荒野之地,当一个家奴,懂了么?”空气中只余下二人交织的呼吸。李元悯怔怔地看着他,无力地张了张嘴。猊烈抽掉了他小衣的系带,手上动作着,目中已经如同坚冰,“你擅自改了我的命运,欠我的,必须还。”他粗糙的掌心握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什么时候还完,我说了算!”狠狠沉下身子。李元悯咬着唇忍住那即将溢出口的吟声,他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工作太忙,屡屡迟了,对不住各位,明天开始争取准时更新。第65章 子时的梆子声已经敲响,幽然飘荡于空寂的长街之中,夜已经很深了。纱幔氤氲了灯烛,徒留下暧昧不清的暖色,烛火上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飞蛾舞动着,蓦然间被卷入了火舌,瞬间发出一声毕波声,室内的光影摇晃了一下,继而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沉寂。猊烈赤着身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穿着衣物,待套上鞋履,正欲大步往外走,身后的人却是轻声叫住他。猊烈本欲不理会,然而许是那声“阿烈”听起来太过脆弱,令他忍不住皱着眉回头。那人汗渍渍地裸赤着身子,斑驳的痕迹随处可见,面上的潮红已经迅速退了去,丽的脸在灯烛下显得格外苍白,猊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以往并不是这样的,曾经每次抽离他的身子,他的艳丽是达成巅峰了的,潮红的,衬着雪白,水淋淋的,眼眸湿湿的,又是嗔怨,又是温柔地看他,靡丽得让人躲不开眼睛。可如今的他只像是一株被骤雨打得残败不堪的荷,花瓣奚落,沉沉地发着死气。猊烈心间几不可闻地一窒。但见眼前人轻喘着,艰难地支起上身,乌发从肩上滑落下来,若扶风的柳,他抬起那双漾着水波的漆黑眸子,渴求地看向他。猊烈喉结动了动,心想,便留下罢,今夜便留下,若是他再哭,那便软和地与他说几句,也没什么,塌间总要让着他几分,便是让他下几次面子,又有什么,总归是他看上的。他慢慢踱步过去,塌间的香气萦绕鼻尖,这是他花了一个时辰给他弄出来的,他想,今夜又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他要贴着他的皮肉睡,不许他躲,也不许他穿那些劳什子,便热乎乎地贴着他,也许还要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两个人,一条被褥,幽香,雪肉,温柔,全是他的。可是眼前之人却是微弱地撕碎了他的幻想。“八年……都不记得了么?”话刚出口,他像是骤然升起细微的一点希冀,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么?”猊烈的脚步骤然收住,脸色铁青。他问的是“他”,那个在他心中,他永远比不上十八岁的“他”。他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眼冒金星,这教他暴怒难堪,教他恨不得上前一把扭断他的脖子从未有人给他这样的羞辱。他牙筋耸动,冷血残酷的话已然就在唇边。他想,他要毁了他,用最恶毒的话,用最令他绝望的举动。然而眼前之人犹然未觉他的危机,只微微张着唇,如幼兽一般看着他。死寂的脸上浮出微微亮光,仅有那么一点点,仿佛一切只维系在他的答案上。猊烈眼神骇沉,目中时而寒冰凌冽,时而烈火灼烧。那些嘴里的恶毒转了几转,最终咽了下去,拂袖而去。***曹纲最近渐渐地发觉了猊烈有意的转变。他做事愈发老练狠辣,逐渐脱离了往日尚留几分余地的作风,仿佛力图摆脱原有那位十八岁青年的影子一般。薛再兴死后,李元乾借机削弱总督府权柄,岭南、滇西、两广郡守军不再受总督府管辖,总督府权力被分散在三军,不再一方独大,免去天家忌惮,然而李元乾这番作法刚好大大契合了猊烈的胃口,自除夕后,他大肆整顿军务,吏改军制,进阶从不依据出身,全靠军功而论,故而岭南军副将品阶以上半数皆是寒族出身。曹纲从他们主帅愈发熟悉的眼神中看到了偌大的野心。上辈子赤虎王的百万大军之所以能从八王之乱中平定天下,便是靠着这在偌大寒族中层层筛选的战斗力。北安重文轻武,便是掌了北安半壁兵力的镇北侯司马忌,也是靠着其祖荫承袭的一品侯爵,而非军功。入仕自然是北安子民的最优抉择,然而相对平民而言,世家子弟在入仕这条道路上多了不止一点优势,在这条道上,寒族子弟绝无可能脱颖而出,便是相对公平的科考也对身份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寒族子弟在层层筛选中,每年参与科考的人数仍不足当年总数的一成,故而平民若想出头,大多只能靠着从军这一条道,但无论如何,军队中世家子弟的机遇总要比寒族出身的青年多一些。上一世,这个情况在赤虎王登基后得到了缓解,他蛰伏数年,待根基稳固,便大力废除了以身份论的进阶之首,寒族之士迎来了曙光,这一改革为新朝注入了生机勃勃的活力,人才辈出,民生渐兴,新朝在短短十年间便恢复了前朝鼎盛时期的光景,天下再无人再念着前朝。可以说,赤虎王不失为一个暴君中的明君,虽犯下滔天杀孽,又创下太平盛世的不世之功,他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曹纲。所以,无论如何,曹纲绝对都会遵从他的意愿,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曹纲心间的热血再复灼灼。灯火通明的营帐中,猊烈交代了诸事后,众人齐齐退出去了。曹纲正待退下,却被猊烈叫住了:“京城中可有异动没有?”曹纲摇了摇头,轻声首:“大人放心,李老将军那边盯着呢。”猊烈颔首,眼睛微微眯起:“无端重活一世,此等怪力乱神之事若是还有旁的,那可便棘手了,务必加派人手,紧盯着,十日一报改由三日一报,不得疏忽!”曹纲领命,当下去了。大营内终于安静了下来,猊烈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靠在椅上,他揉了揉眉头,半晌,霍然起身,往马厩去了。不到三炷香的功夫,他便回了广安王府,此时天色已黑,仆侍正支着蜡烛四处掌灯。猊烈如往常那般将缰绳丢给马夫,自行去了内院。刚入门,一个面目朴实的仆妇满脸恭敬,朝他福了福身子:“大人,殿下已经用过膳了,这会儿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