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荷面上犹豫。李元悯揖了下身子,“劳烦姑姑回禀娘娘一声,待日后痊愈,元悯定当前去请罪请安。”青荷知此行又是无果,唯有福了福,道了些吉祥话便退了出去。“你咳疾未愈么?”贺云逸忙问。李元悯轻笑了声:“只找个由头不去罢了。”毕竟久浸宫闱,贺云逸不由替他打算:“虽说殿下素来不喜逢迎,然而贵妃毕竟是后宫中馈,往后……切不可一味推脱。”李元悯自是不会与他解释,只笑了笑:“我记下了。”此次出来,贺云逸是找了别的由头的,眼见坐得也久了,怕父亲起疑,便背上了行医箱站了起来,低声道:“也不早了,我得回太医院了。”李元悯点点头,跟着站了起来,他迟疑了半晌,随意似得:“我如今身子已大好,往后贺太医不必专程过来诊脉了,这西殿……。”他顿了顿:“往后如若不适,我自会去请。”贺云逸心间一痛,心道,他岂能请的动,又有哪个太医愿意过来?恐怕这十几年的病痛他皆是硬生生扛过来的,他是清楚他的底子的,本就先天不足,这些年也耗得差不多了,如若再不养着,寿数恐难长久。“也不是专程过来,有路过顺道而已。”望着他眼里的一汪水秀柔和,贺云逸心下酸楚,他怎会不知他担心自己不祥的名头累及他,当下并不点破,只跟着笑了笑。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不由分说往他手上塞了一个玉佩:“往后若有要事,送这个去交给药局小倌,我便会过来,殿下可千万别自己扛着。”“嗯。”李元悯点点头,珍重地收在怀里,微微一笑:“我记下了。”贺云逸心间不舍,却只能就此离去。***奢华靡丽的钟萃宫内香雾环绕。王朝鸾倚着贵妃榻,眼睛半阖着,李元朗正给她悉心揉按着太阳穴。“往后待西殿那位客气点。”懒洋洋的声音随口吩咐道。“……是。”李元朗毕恭毕敬,心间却是一片惊涛骇浪,他怎知才过了几日,王朝鸾待西殿那位的态度居然天差地别来,念起那日连廊李元悯对自己说的话,他心内一片惊骇,吞了吞口水:“母妃放心,前些年是孩儿不懂事,这些日孩儿已自省多次,往后定当与三殿下兄友弟恭,不教母妃挂心。”“兄友弟恭……”王朝鸾嘲讽似得一笑。自小寒天紫霞仙鹤神迹出现,那贱妇子便各般托辞不肯往这边来了,倒是拿捏得一副好姿态,偏生他有几分神神鬼鬼的本事,如今自不能对他如何,只能各般想法子拉拢他过来。这些天,她派了不下几路密探摸探李元悯这些年的行踪轨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想起那日傍晚漫天的紫霞仙鹤,世人皆视为大吉兆,却令她浑身发冷、惊惧。这一切竟被那贱妇子言中,那么浙西饿鬼……却是容不得她不信了。正心烦意乱思索着,青荷从外头进来了,她面带几分难色,王朝鸾眼中厉色一起,啪的一下摔碎了手中的玉盏!“他这次又拿什么做借口?!”青荷不敢耽搁,依样画葫芦回了,王朝鸾面上铁青。半晌,露出一个艳丽狰狞的笑容来,“好,本宫好歹算他的半个母妃,儿子病了,我岂能不去关切关切,来人!摆驾西殿!”第8章 待外头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响起,李元悯揉了揉眉头,暗叹,这才三日,她便坐不住了。轻吁了口气,站了起来,未及出门口迎接,便见王贵妃的仪仗在一众太侍宫女的簇拥下,风风火火朝殿门来。李元悯垂下眼眸,抖了抖下摆,稽首拜道:“恭迎娘娘大驾。”“不必多礼!”王朝鸾面上带着和悦的笑容,忙踏下步撵,作势扶住他,“又非外头,大可不必守着这些繁文缛节。”她托着李元悯的手臂,面上露着关切,上上下下打量着,“叫人唤了几次,总是不见你来,着实叫本宫忧心,好在看这气色该是无甚大碍了。”李元悯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谢娘娘关心,元悯已经大好。”话音未落,王朝鸾瞬间带了几分责备:“你这孩子,既是大好,怎么本宫三催四请都不过去,亏得本宫处处念着你,见那新进的雪峰玉品相极好,仔细给你留着,这可不,还得专程过来请你,你打听打听,便是元朗也无这般待遇了。”李元朗在身后一躬,面上的笑颇为勉强。满意地见到李元悯面上的受宠若惊,王朝鸾嘴角一勾,轻掣住他的肘,“走罢,趁着新鲜。”李元悯并未上前,他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面上似有纠结,未等王朝鸾发问,蓦地一下跪了下去,“娘娘!元悯有罪!”王朝鸾亲厚的戏码还未全,倒被他唬了一跳,“你何罪之有?”李元悯伏着单薄的身体,脑袋愈发低垂:“元悯隐瞒了娘娘,请娘娘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