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春光潋滟花影在壁

夜幕低垂,星辰稀疏,闪烁着幽邃而神秘的光芒。四周弥漫着一层薄雾般的阴翳,将一切笼罩于朦胧之中,似有未知的暗流在寂静中悄然涌动。

岑思卿静坐于偏殿一隅书房,面容沉静如水,目光落在手中古籍之上。

忽而,一阵急促而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赵寅悄无声息地步入书房,躬身行礼,声音中难掩兴奋:“禀殿下,一切皆遵照您的吩咐,顺利完成。”

岑思卿悠然放下手中沉甸甸的古籍,眸光自字里行间悠然抬起,轻轻掠过赵寅那与夜色几近融为一体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此行可有被他人察觉?”

赵寅闻言,笑容中多了几分自得与自信,他微微昂首,回答道:“殿下宽心,喜祥宫那几位,不过是些庸碌之辈,岂是卑职的对手?卑职略施小计,便已轻松将其甩脱,未露丝毫马脚。”

言及此,赵寅更是细细道来,从如何机智地诱开翎贵妃的侍卫,到如何借着夜色掩护巧妙折返,再至与金奕的一番周旋,一场精心编排的暗夜之戏就此完成。说到关键处,他更是绘声绘色,让岑思卿也不禁摇头轻笑,被其逗乐。

“好了。”岑思卿忽然打断赵寅,对其吩咐道:“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莫让人发现了。”

* * *

数日之后,春光旖旎,翎贵妃闲步御苑,欲借这满园春色驱散心头的淡淡忧虑,冲淡其心中因暗夜遇袭的不安。

微风拂面,花香袭人,翎贵妃正沉浸于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忽闻远处传来阵阵斥责之声,清脆而严厉,打破了四周的和谐。

翎贵妃心中微动,好奇驱使她循声而去。穿过曲折的小径,绕过几丛盛开的花簇,她终于来到了那声音的源头。只见岑思卿身着华服,立于凉亭之中,眉宇间略显不悦,而身旁几位侍卫则神情严肃,正对着一名跪在地上的身影高声斥责。

“今日你行事如此鲁莽,险些酿成大祸,还不速速向太子殿下请罪!”侍卫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翎贵妃缓步前行,目光轻轻掠过那跪地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待她绕过凉亭的转角,终得那人正面,不禁微微一怔。

“这奴才犯了何事,竟能让一向以仁德着称的太子殿下动怒至此,倒真叫本宫好奇了。”翎贵妃徐步上前,含笑向岑思卿走去。

赵寅见翎贵妃走来,立即躬身行礼,向翎贵妃禀告道:“回禀贵妃,这奴才一时莽撞,冲撞了太子殿下,卑职适才出言训诫。不料惊扰了贵妃娘娘赏春雅兴,实乃卑职失职,恳请贵妃娘娘降罪。”

“罢了。” 翎贵妃缓步踏入凉亭之中,目光轻掠过跪伏于地的金奕,言语间不失威严地对其训斥道:“你这奴才倒是胆大,连太子也敢冲撞,理当受罚。”

金奕闻声抬头,见是翎贵妃,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低沉而恭敬:“回禀贵妃,卑职今日行事确有不当之处,有违礼数。幸得太子殿下宽宏大量,未予重罚,只令卑职在此反省。”

岑思卿见状,也适时开口,语气虽仍带威严,却也多了几分温和:“此等小事,无需贵妃劳心,儿臣自会处理妥当。今日,儿臣不过是希望他能引以为戒,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犯。”

“太子果真是仁心宅厚,待下以宽。”翎贵妃说罢,然后提醒金奕道:“还不赶快谢恩离去?”

金奕闻言,连忙以额触地,行以大礼,声音中满是感激:\"谢太子殿下不罪之恩,谢贵妃宽宏大量。卑职定当铭记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 言罢,他匆匆起身,躬身退出凉亭。

见翎贵妃竟为一介巡卫出面解围,岑思卿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目光追随金奕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道:“此人莫非与喜祥宫有何渊源?何故令翎贵妃出言亲自为其解围?”

翎贵妃淡然一笑,缓缓坐下,轻抚衣袖,姿态优雅而从容:“他并非是我喜祥宫的人,但此人确实曾救我于危难之中。今日之举,不过是还他一份人情罢了。”

“哦?”岑思卿闻之,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追问道:“此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翎贵妃心中有所揣测,却碍于种种顾忌,不愿详述。她怀疑几日前袭击她的人,与曾在荣和宫中行刺她之人,皆与皇后及西陵家脱不了干系。而今西陵氏已倒,皇后为稳固自身地位,欲除她而后快,亦是预料之中。然而,空口无凭,加之皇帝已将行刺定性为西北暴乱所致,所以,翎贵妃只得将满腹疑虑深藏心底。于是,她仅对岑思卿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此人确实有些能耐,身手亦算不凡。”

岑思卿听了翎贵妃的话,沉吟片刻,说道:“如此,贵妃应该将此人留为己用才是。如今西陵氏虽已全族流放,但儿臣听闻,其豢养的那群杀手尚未尽数落网,实乃隐患。如今,贵妃执掌后宫大权,安危重于泰山,万不可有丝毫懈怠。”

此言一出,正中翎贵妃下怀,她眼帘微垂,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以一派从容之姿回应:“太子言之有理,本宫自会加倍小心。”

与岑思卿分别之后,翎贵妃步履沉重地继续在御苑中徘徊,四周的鸟语花香似乎都失去了兴致。

忽然,一直等待的金奕自暗处走出,身姿挺拔,单膝跪地,拱手向翎贵妃行礼,感激道:“多谢贵妃为卑职解围,卑职感激不尽。”

翎贵妃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金奕。她缓缓开口,说道:“本宫亦是见你行事沉稳,身手不凡,不想你因一时疏忽,而误了自己的前程。“说到此处,翎贵妃忽然有意试探道:”如今,你对宫中所处职位,可还满意?”

金奕闻言,神色微变,似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恭敬答道:“卑职所在之处,虽非高位,但已是知足,不敢有半分觊觎之心。”

翎贵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若本宫欲调你至喜祥宫,成为本宫身边的侍卫,你可愿意?”

金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即双膝跪地,坚定回答:“金奕愿为贵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能得贵妃如此信任,金奕定当竭尽所能,誓死守护贵妃周全。”

翎贵妃看着眼前的金奕,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身旁的下人,将金奕带回了自己的喜祥宫。

* * *

春风和煦,宫墙内春意盎然,桃花笑映日边,正是赏花品茗的好时节。

岑思卿身着一袭清雅如水的青衫,步履轻盈,悠然步入承乾殿。殿内,只见萧楚曦已坐在桌旁,桌面上罗列着各式佳肴,色香味俱全,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筹备。

“思卿,你来了,快坐。”

萧楚曦眸光流转,笑容温婉,然那笑容背后,却隐隐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

此间,窗外阳光明媚,花影在壁。两人对坐,佳肴在侧,言谈间笑语盈盈,温馨与和谐弥漫于整个室内。

然而,正当气氛温馨而融洽之时,萧楚曦的神色忽而微妙,眉宇间轻拢一抹忧色,她勉力以笑靥遮掩,却难掩那突如其来的不适。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至,她终是没能忍住,伸手捂住了嘴。

岑思卿见状,心头猛地一揪,连忙搁下手中筷箸,疾步绕至萧楚曦身旁,关切地问:“楚曦,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楚曦努力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轻轻摇头,但额间细密的汗珠与略显苍白的脸色,却难掩其虚弱。“无妨,许是近日诸事繁忙,有些疲惫罢了。”她轻声细语,手却不自觉地轻抚上腹部,透露出些许端倪。

“太子妃,您还是莫要再瞒殿下了。”巧儿在一旁,满眼忧虑地望着萧楚曦,终是忍不住插话。

岑思卿闻言,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随即转向巧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太子妃这状况,有多长时日了?”

巧儿连忙答道:“已有三四日之久了。”

岑思卿听后,眉头紧锁,微露责备之意:“为何不早些报与我知?”

巧儿闻言,惶恐万分,跪倒在地,连连请罪:“奴婢该死,太子妃怕殿下忧心,总说只是小恙,怕殿下担忧,不让奴婢声张……”

“糊涂!”岑思卿语气中既有责备又含不忍,随即果断下令,“速去请丁御医前来为太子妃诊治。”

待巧儿匆匆离去,岑思卿转身,将萧楚曦轻轻扶起,温柔地扶至寝殿的软榻上。他细心地为萧楚曦盖上薄被,又取来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萧楚曦额头的细汗,动作中满是柔情与关怀。

“殿下,”萧楚曦轻声细语,手轻轻覆上岑思卿的手背,眼中满是歉意:“此事,实非巧儿之过,是我执意不让她告知于你的。”

岑思卿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萧楚曦略显苍白的容颜上,轻声宽慰道:“我自然知晓,你无需多虑。”言罢,他的眼神中却不禁多了几分深思,似是在心中细细揣摩着什么。

蓦地,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岑思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与紧张,他凝视着萧楚曦,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楚曦,”岑思卿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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