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栗子被宋觅拿走了,阮软瘪了瘪嘴,也不好为了这点东西去计较。
祁凉给她擦拭完身子,又找了衣服给她换:“带你出去吃。”
“想吃肉串、烤鸭和栗子。”
“嗯。”他给她系好腰带,牵着她出门。
俩人上街后,祁凉先去给她买了糖炒栗子,又牵着她去了街上卖肉串的铺子,两人在桌边坐下,让人温了两壶酒。
温珩今日难得出门,没想到就碰巧遇到了阮软和祁凉。
两人在不远处卖干货的铺子前买糖炒栗子,温珩看了眼在绸缎铺挑布料的姜瑶,丢下一句:“在这等我。”拔腿便走了。
姜瑶正好在里头选布料,没听清他说话。
等她挑好布料,付了银子出来时,门外早就不见温珩的身影。
今晚汴京有夜市,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姜瑶在绸缎铺子等了片刻,没等到人,便挤进人群去找人了。
而这头温珩一路随着阮软两人去了烤串铺子,他在两人那桌坐下。
阮软蹙着眉看他:“你怎么在这?”
“正好看见你俩,便跟来了。”温珩回:“我这边有了木偶师的消息,要听么?”
“你说就听,不说就不听。”
温珩轻笑,瞥了眼神神色如常的祁凉:“出去说。”
“那我不听了。”阮软回答的贼快。
“怕他吃醋?”他一边问一边盯着祁凉。
“是不确定你知道的消息对我来说是不是真的有用。”阮软挑眉:“换句话说,你能查到的消息,我们也能。”
温珩微愣了愣,而后笑道:“嗯,我查到木偶师往东璃的方向去了,之后就不知所踪。”
跟祁凉这边查到的一样,阮软耸了耸肩:“消息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温珩坐着没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当祁凉不在,同阮软碰了下杯子:“我不会再不顾你意愿带你走。”
阮软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夸他终于想通了时,就听见他继续道:“我喜欢你,会用我的方式对你好,等你什么时候腻烦了他,我一直都在。”
“……”你当着我夫君的面表白真的好吗?
“等下下辈子吧你。你应该多看看这世间其他姑娘的,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
温珩眼神深邃的看了她一眼,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换了个话题:“木偶师没来汴京前,长居西域,咱们可以直接去西域等她。”
“嗯。”阮软点了点头:“我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师傅送过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没打算回去。”
“行,那你们在汴京好好待着。”
阮软说完,看了眼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小雨,外头路人少了一些,她没看温珩,同祁凉说吃饱了,祁凉便起身同她回去。
温珩当着他的面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见他动怒,他挑眉看着祁凉背影:“你就当真不怕我抢走她?
不怕她时间久了变心,对你厌烦?”
闻言,祁凉停了脚步,侧身眸色淡淡的看了温珩一眼:“不担心。”
“为何?”
“因为她没给过你半分感情,你拿什么抢?”
他连当他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一招制敌。
他说的是实话,温珩面色微僵,祁凉神色如常的牵着阮软走了,出了铺子,她往他那边凑了凑,笑道:“还是你厉害,一句话气死人。”
她当年救温珩,是觉得他可怜,不是救个人回来给自己添堵的。
就算他真想以身相许,也得看看自己愿不愿意吧,哪有这样自作主张就要挤进别人婚姻里的人。
那不是报恩,是报仇。
……
温珩在铺子里坐了许久,外面雨势越下越大,来来往往的人都撑着油纸伞走的飞快。
他难得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他在想,她真的这么讨厌他,那当年又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把他从地狱拉出来做什么。
那两年,他无数次想过死,又不甘的苟活下来。
想过有人能发现他、能救他。
想过很多很多,但唯独没想到,把他拉到人间的会是一个小姑娘。
她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如果现在让他放弃,他不知道他之前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桌上温着的酒散着淡淡的酒香,温珩让小二又温了两壶,而后一人自斟自饮喝的大醉。
他醉意明显,起身看了眼外头,雨下的更大了,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大街这会儿冷清下来。
他提步要往雨里走,身后的小二将人喊走:“诶,这么大的雨你还是等等再走吧。”
“等?”他转眸看了小二一眼,又不会有人来接他,他不想等。
温珩付了银子,不再看他,一脚踏进雨里,身上瞬间被淋湿。
姜瑶撑着油纸伞匆匆赶来时,他身上已经全湿了,她赶忙大步过去,把油纸伞撑过他的头顶,然后扶着他往回走。
温珩扭头看她,姜瑶一脸狐疑,伸手揩了把他脸上的雨水,不知道他明明回的早,怎么还淋湿了。
温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看了许久:“姜瑶。”
他醉了,姜瑶点了点头,指了指客栈的方向,比划着要带他回去。
他站着没动,姜瑶便拉着他的衣袖往客栈走。
两人到客栈时,正好温萦要出门寻他,见他淋了雨,轻蹙眉:“大哥怎么淋成这样?”
说完,鼻尖用力嗅了嗅:“还喝酒了。”
姜瑶点了点头,比划着先带他上楼沐浴。
温萦侧身让开,看着他俩上楼,莫名觉得,她和温珩还挺般配。
大哥那两年吃得苦受的罪,真的挺不容易,有姜瑶这么个性子软的姑娘在身边伺候,挺好的。
除了不会说话,别的什么都好。
进屋后,姜瑶把人扶到桌边坐下,又出去让小二烧热水送进来,她则用毛巾给他揩掉脸上的雨水。
片刻功夫,小二将热水送进屋,姜瑶瞥了眼闭着眸子的温珩,把人扶到浴桶边上,比划着问他:“能不能自己沐浴?”
温珩懒懒的抬了抬眼,摇头。
姜瑶抿着唇,帮他把衣服脱了,伺候他沐浴。
等她把人从水里捞起来,换上干净的中衣后,小二也端着醒酒汤来敲门。
姜瑶把人扶到榻边坐下,然后开门接过小二手里的醒酒汤,她走到榻边,把醒酒汤递给他。
温珩姿态慵懒的躺在榻上,掀了掀眼帘,没接。
姜瑶在榻边坐下,用汤匙喂他。
一碗醒酒汤下去,温珩闭着眸子睡了一会儿,姜瑶拿着他的衣服下去洗,等她再进屋时,温珩醒了。
“姜瑶。”他清醒了几分,看她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
她抬眸看他,眼睛很漂亮、干净。
他身边不应该有这么干净的姑娘,温珩道:“明天我让你送你回去。”
“回哪儿?”她比划道。
“云城。”
姜瑶小脸一僵,眼神黯淡下来,她已经很小心的伺候他了,他还不满意吗。
她踱步过去,蹲下身比划:“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
她爹和后娘都在云城,她不想回去跟着她们,可她又没别处可去,只能跟着温珩。
至少,他会护着她。
“没,你很好。”温珩说的是实话,姜瑶这小姑娘确实挺好,好到他觉得留她在身边是耽误她。
“你撒谎。”姜瑶抿着唇比划,动作有几分着急:“我很好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走?”
温珩不答。
姜瑶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说话,她低着头拿着空碗出去。
门口,温萦半倚靠在门边看她:“他睡了?”
姜瑶摇头,拿着碗下楼。
温萦见她神情不对,跟了上去:“怎么了?大哥欺负你了?”
她继续摇头。
温萦蹙眉:“那你一副不高兴,心事重重的样子做什么?”
姜瑶比划:“我要回去了。”
“你不想回去?”
“嗯。”她点头。
“那就留下来好了。”温萦道,这多大点事,她说完,又突然想到:“是大哥要送你回去?”
她继续点头。
温萦挑了挑眉看了眼屋里,琢磨了片刻,突然朝着姜瑶勾了勾手指,她不解的凑到她跟前,听见温萦道:“你现在是伺候他的丫鬟,所以他想送你走。
等你成了他女人,他就舍不得了。”
姜瑶耳尖有些红,显然把温萦的话听进去了。
她搁了碗,再次回温珩屋里时,他还醒着,见她进屋,他语气淡淡:“回去休息吧,不用忙了。”
姜瑶走到他榻边看他,抿了抿唇,做了个无比大胆的举动。
她俯身凑到温珩唇角亲了亲,而后一脸认真的比划:“我亲了你,现在是你的人了,你还要送我回去吗?”
温珩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惊着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姜瑶会这么突然的亲他,毫无预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温珩蹙眉,刚打算说话,姜瑶见他神情严肃,忙打算站直身子等着挨训,结果站的太着急,她又太慌,脚下一滑朝着榻上扑了过去。
温珩伸手扶了一把,宽大的手掌正好落在她的柔软上。
很软。
温珩的第一反应。
姜瑶耳尖红的快要滴血,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温珩收回手,眼神有些飘:“对不住。”
她站直身子,傻愣愣的站着。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温珩等了片刻,道:“不早了,回去休息。”
姜瑶这才傻愣愣的出了门,到了门口,她垂眸看了眼胸前,仿佛刚刚温热的触感还在,她耳尖更红了,赶忙回了屋。
翌日,温珩下楼时,温萦在楼下吃面,见他下来,笑着问:“酒醒了?”
温珩在她对面坐下:“嗯。”
“我看姜瑶把你照顾的很好啊,大哥,要不咱们带着姜瑶回去吧。”
话落,温珩眸色微冷的扫了她一眼。
温萦闭了嘴,专心吃面。
“姜瑶呢?”他问。
“在屋里还没下来。”
温珩起身,往楼上走,温萦突然觉得,她应该早点撮合他和姜瑶的。
比如阮软,她觉得姜瑶才是他的药。
希望大哥能早一点认清这个现实。
楼上,温珩在姜瑶门口敲门,等了片刻门开了,姜瑶眯着眸子笑,侧身让他进屋,然后去给她倒茶。
“怎么没下去吃饭?”温珩问。
“我吃过了。”她比划道。
温珩在桌边坐下,轻抿了一口茶水,斟酌着措辞:“姜瑶。”
她一下就揪起脑袋看他,跟只兔子似的,很可爱。
“等你哪天不想在珩王府待了,你再告诉我。”
姜瑶轻笑,忙点头。
温珩不再看她,起身准备出门时,姜瑶拉着他的衣袖把人拦住了,他垂眸看她,姜瑶没纠结,垫着脚就亲了上去。
依然是吻的唇角,只轻轻的碰了一下就离开了,干净的没有情欲的吻。
温珩有些头疼,昨晚的吻他刻意没提,也不打算提。
结果她不知在哪儿学的,一言不合就用这种方式。
“以后不许随便亲人。”
姜瑶点头,比划道:“我就亲过你,我是你的人了。”
温珩眸色微深,舔了舔后槽牙,心情有些烦,他迈步走了出去。
身后姜瑶咧着嘴笑的很开心,总算是能留下来了。
……
江湖上对木偶师的了解并不多,有用的信息也很少,所以查起来费了不少功夫。
阮软也不知道这苏太后是如何让木偶师给她办事的,她纠结了片刻,想进宫见一见她。
刚打算出门时,沈叁快步回了府,一脸恭敬的禀告;“王妃,查到木偶师的消息了。”
“在哪儿?”
“人从东璃去了渝州,属下还打听到她在京城也在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打听王妃你。”
阮软狐疑:“打听我?”
她好像不认识什么木偶师吧,要不是这次父皇中招,她连木偶师这名头都没听过,这木偶师打听她做什么?
跟她有仇?以前结过怨?
阮软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
她没结过怨,也不认识这号人,那她打听她是要干嘛?奇奇怪怪。
她想了半晌,也没想通,索性不管了,等到了渝州,见到了那木偶师本人自然就知道了。
有了消息,阮软不再耽搁,一边回屋收拾行李,一边让蔷薇去通知巫师,准备出发去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