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这边的动静,温珩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同一时间,他们也收拾好了行李,做好了去渝州的打算。
巫师早就在府上百般无聊了,听到能出门的消息,行李收拾的比鬼都快。
“可算是能出去溜达了,这地方住久了还真是不舒坦。”
阮软正好进屋,笑着道:“这还住的不舒坦?”
“不如老头子的雪山住着舒服啊。”巫师招了人在桌边坐下:“等见了木偶师,老头子我就回去了。”
“还是一个人上雪山?”
“是啊,你跟你师姐关系处好点,让她多帮衬着你一些。”巫师交代。
阮软失笑:“我俩不对盘。”
“我去跟她说,她不惹你,你俩就对盘了。”
阮软轻笑出声:“那也行。”
巫师给她倒了一杯茶,师徒俩说了一会儿话,阮软又问:“我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那木偶师也在东璃打听我的消息。
师傅知道那木偶师是哪儿人吗?”
“这倒不清楚,倒是听说是四五年前才被捡回去。”
“被捡回去?”阮软挑眉。
巫师点头,语重心长道:“嗯,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会木偶术的人啊,活不长,命数有限。
每一个木偶师都没活过三十岁,现在这个也一样,所以她们族人没人肯学。”
阮软蹙眉:“活不过三十这种也太惨了点,那确实没什么学的必要。”
巫师笑道:“人家跟咱们想的可不一样。多的消息,咱也不知道,等见了那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嗯。”阮软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既然是给苏太后办事的,阮软在想,到时候她要是不肯解此术怎么办?
还有她去京城打听她,难道也是苏太后的意思?
可苏太后不是知道自己在汴京吗?
她总觉得,这姑娘是不是认识自己,但她没证据,全凭猜测。
下午的时候,阮软出了一趟门,把路上需要的物质都买齐了,就等着第二天去渝州,刚回到府上还没歇上一盏茶的功夫,管家便差人进来通报,宋觅来了。
“让人进来吧。”阮软语气淡淡。
蔷薇便出去将人领了进来,宋觅今日穿了一身粉色长裙,看的出来特意打扮过。
“朝阳公主。”她笑着走了过来。
“坐。”阮软姿态慵懒的靠在别院外的吊椅上。
“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不是,我在宫里有些闲闷,便想着来找你了。”宋觅轻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四周,没见着祁凉。
她不经意的打探:“你夫君不在府上么?”
“嗯,他出去了。你来找他的?”阮软挑眉看她。
宋觅忙否认道:“不是,我来找你的,随口问问罢了。”
“哦。”阮软又看了眼她特意的装扮:“去见了你未婚夫?”
“啊?”宋觅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她。
“你今天这身很漂亮,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为悦己者容,所以我问你是去见了你未婚夫?”
她这番解释下来,宋觅明白了,她连孙家的门都懒得进,怎么可能是去见孙治平的。
但她总不能说她这番打扮,是想见祁凉的吧,于是宋觅点了点头。
“嗯。”宋觅点头,同她闲聊:“你最近有进宫看父皇么?”
“没。”
“你没去是对的,父皇现在性子有些古怪。”
阮软不想同她说宋璟的事,便兴致缺缺的回着,宋觅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管家从外头进来,欠身行礼后道:“公主,马车和行李都备妥当了。”
“好,辛苦了。”
“老奴应该做的。”管家躬身行礼。
他退下后,宋觅转眸看她:“你们要离开汴京吗?”
“嗯。”她点头。
宋觅又问:“那走了还回来吗?”
“回。”
闻言,宋觅松了一口气:“那祝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回来。”
“谢谢。”
宋觅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了眼姿态慵懒的阮软:“你们要离开汴京的事,父皇知道吗?”
“很快就知道了。”
“哦。”宋觅点头,犹豫着问:“我能问问你们去做什么吗?”
话落,阮软掀了掀眼帘看她,眼神很淡:“不能。”
“那我不问了。”宋觅低着头笑了笑,又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回去了。
她离开后,蔷薇重新上了一壶茶又端了些糕点过来:“八公主回去了?”
“嗯。”
蔷薇点了点头,把后厨新做的糕点摆上:“栗子糕,刚做出来的,公主尝尝。”
阮软瞥了一眼,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蔷薇又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阮软招呼她坐下一起吃。
丫鬟是个心直口快的,刚才宋觅在,她一直忍着没说,这会儿就主仆两人,蔷薇想了想,说道:“公主别怪奴婢多嘴,奴婢觉得,八公主有些白莲花。”
话落,阮软轻笑出声,看着这丫头道:“你还知道白莲花?”
蔷薇点头:“奴婢在话本子上看过,话本子都说了,那种看着柔弱的姑娘啊,最是要不得。
奴婢瞧着八公主都快出嫁的人了,还隔三差五往咱们府上跑,刚才还打听姑爷,奴婢觉得她来找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阮软笑着道:“你觉得她是来找祁凉的?”
“奴婢也说不准,就是觉得八公主心思不单纯,奴婢想着提醒公主一下,别让姑爷被人拐走了。”
“你家姑爷不是那样的人。”
蔷薇觉得她说的对,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姑爷看不上,再说等公主和姑爷出去一趟回来,那八公主已经成了亲,倒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看来是她多想了。
阮软觉得这丫头是真挺有意思的,她道:“你看的哪本话本子,借我看看。”
“奴婢这就去取。”
蔷薇很快把话本子取来了,拿了好几本:“这些公主都带上,路上无聊的时候看看。”
阮软随手翻了几页,有点狗血,但写的还不错,便都留下了。
翌日,阮软一行人的马车离开汴京,没多久,温珩等人也骑马出了城。
而此时宋翎府上。
自从上次她被罚跪后,便一直耿耿于怀,对阮软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这会儿听到侍卫来报她们出了城,她当即就冷着脸吩咐侍卫行刺:“只要她的性命。”
“属下明白。”
“杀得了就杀,若实在杀不了,废她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也是好的。”
侍卫领命退下后,宋翎在软榻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而后去了宋铮府上。
……
汴京到渝州大概需要半个月的路程,阮软一行人的马车出城没多久,沈叁便察觉到了周围异样。
他骑着马靠近马车车窗,低声道:“主子,我们被人跟踪了。”
祁凉挑起车帘看了眼外头,眸色淡淡的吩咐:“寻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
“是。”
马车停在无人的官道上,刚停稳,四面便杀出了不少黑衣人,齐齐朝着马车袭来,沈叁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执剑反击。
马车里,巫师挑起车帘看了眼,一支长剑差点刺中他,被沈叁一剑砍断了胳膊。
巫师猛地缩回来问阮软:“你得罪人了?”
“嗯。”她都猜到她出城肯定有人要来刺杀她,习惯了。
所以这会儿外头打的激烈,她在车厢里慌都懒得慌一下,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祁凉也拿着长剑出了马车,行刺的黑衣人还没靠近马车,就被取了性命。
外头的打斗声很快便弱了下来,约莫小半个时辰,彻底没了声。
阮软挑起车帘看了眼外头,祁凉一身雨过天青色锦袍立在马车边上,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滴落在地上。
他脖子上也沾了血迹,应该是别人的。
阮软下了马车,拿出锦帕给他擦干净:“有没有受伤?”
“没。”他答,眼神还有些冷意。
阮软觉得自己有罪,明明一身天青色锦袍的他看着是谪仙般的美男,可又因着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戾气让她觉得有一种反差在里面,格外带感。
她有罪。
沈叁带头处理了地上的尸体,而后又启程上路。
天黑,马车在细水镇上客栈门口停下,十一去要了四间客房,沈叁则将马和马车牵到后院喂草。
进了客栈后,阮软打量了一眼四周,跟在祁凉边上,低声问:“你说,晚上还会有人刺杀我么?”
祁凉转眸看她道:“他会出手。”
他说的他应该是指宋璟,阮软点了点头,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应该挺害怕我出城找木偶师的。”
“嗯,晚上待在房间别出来。”他交代。
阮软看他:“那你呢?”
“我守着你。”
“好的,能不能给我一把匕首?”
“要匕首做什么?”
“并肩作战啊。”她答。
祁凉笑了笑,回屋后给了她一把锋利的匕首。
阮软试了试手,虽然不如手术刀好用,但这个用起来也还挺顺手,刀锋贼锋利,削铁如泥。
晚饭后,果然不出她们所料,客栈真的来人了。
但她没想到是,会是宋璟亲自过来,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宋璟一身黑衣蒙着面出现在客栈时,阮软一行人刚打算上楼,就撞了个正着,他那双眼睛她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的。
“父皇,好巧。”她眯着眸子,气死人不偿命的跟他打招呼:“来杀我么?”
宋璟眼神阴郁盯了她片刻,下令:“杀。”
还真是简单粗暴,阮软瘪了瘪嘴,看了眼她带来的高手,一个个看着都内力深厚,好在沈叁和十一两人的武功高强,再加上还有随行的暗卫在。
两方人马打了个平手,宋璟则直接提剑朝着她刺来,被祁凉手执长剑挡开,两人打了起来。
宋璟眼神戾气极重,每一招都下了死手,祁凉亦是如此,但他每刺伤宋璟一刀,他那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阮软拧着眉看向巫师:“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他都不会受伤的么?”
“不会,他真正的肉身是木头,只有伤木头,才能伤到他。”
“……”阮软眉头越蹙越紧:“那现在也找不到他那个木头啊。”
巫师沉默片刻:“你刺他心口试试。”
“有用吗?”
“可能有用。”
行吧,阮软点了点头,寻着机会刺伤他。
但宋璟太警惕了,她很难近身,阮软琢磨片刻,突然道:“听说那木偶师在渝州,你说等我找到她,拿到你那木偶了,是先卸掉你脑袋呢,还是先卸掉你胳膊,或者先卸掉你大腿?”
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当真是很纠结,说完她又道:“要不还是卸成两百零六块吧。
人的骨头刚好是两百零六块,虽然卸起来麻烦了点,但刚好我闲不是。”
宋璟被激怒,脸色铁青避开祁凉朝着她这边袭来,阮软继续道:“卸掉的木头我想想丢哪儿,要不丢水里好了,你觉得呢,还是你有更好的主意?”
她越说,宋璟越动怒,人一动怒便容易出错,他直接撇开一旁的祁凉,一心想杀她。
祁凉猛然从身后一跃而起,将阮软提起护在怀里,她赶忙道:“刺他心口。”
他长剑从身后刺穿宋璟的心口,他脸上这才露出痛苦的神色。
哦,看来刺心口是有用的。
宋璟回眸,一双眸子阴戾的吓人,死死盯着阮软,她咧着嘴朝他笑:“看我做什么,我拿到你的木头了,就先卸了你脑袋。”
宋璟大抵是真受了伤,听了这话也没动作,而是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他带来的大内高手被杀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见宋璟离开,剩下的人也乘机逃了。
阮软松了口气,去看其他人的伤势,十一和陆流两人没事,只有沈叁替陆流挡剑,被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
阮软去拿了药箱,先给沈叁处理了伤口,这才牵着祁凉回屋。
“你受伤了么?”她一边问,一边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个遍。
“没。”他答。
阮软不信,让他把衣服脱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真的没受伤,她这才放了心。
“你说他是会回汴京还是会去渝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