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国的边境,已是寒冬。
说来这楚燕国也怪,离着大兴国的边境有上百里,但两国相距的地方都是雪山。
因为被这些雪山隔着,楚燕国的境内倒不算是特别冷,倒是这大兴国,四季分明,一到冬天就寒意凛凛。
即便安公公穿着厚厚的皮袄,颠簸的马车内还放着暖炉,可透过马车车窗吹进来的寒气还是把他冷得直哆嗦。
他在心里面抱怨着,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跑到边境受这种罪,虽然嘴上答应来边境帮忙寻找二皇子的线索,但跟着那个老怪物跑了这么多天,还是毫无线索。
那家伙是铜皮铁骨,不惧严寒,可自己这把老骨头承受不住。
安公公暗暗发誓,要是这老怪物这回找不到二皇子的线索,回去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告他的黑状。
出来的这十几个人,多半是禁军中的精锐,都由一位老者带领。
这老者六十出头,个子矮小,佝偻着背,满脸的皱纹,鹰钩鼻,吊梢眉,长得其貌不扬。要不是那一身金贵的飞鹰服穿在身上,表明老者是宫中暗卫的人,换作是谁都会把他当作一个肮脏丑陋的老头。
但若是谁听到“老饕”这个绰号,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大兴国但凡上点年纪的老人,都知道当年“五子夺嫡”的故事。
前朝大兴国的皇帝昏庸好色,后宫养了一大帮的妃子佳人,生了一大堆的孩子,光皇子就有五个。偏偏皇后没有子嗣,见眼着五个皇子都已成年,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太子之位。
五个皇子都想成为太子,将来坐上龙椅,按理说五位皇子之中实力最弱的就是四皇子慕容璟。他的生母是宫中的浣洗宫女,在朝中又没有什么根基,偏偏骑马射箭样样不行,长得还弱不禁风,要不是长得还算可以,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可谁也没有想到,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浴血厮杀,最后坐上龙椅的居然是这位不被世人看好的慕容璟。
要说慕容璟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知人善用。
他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居然拉拢到朝中最有威望的皇甫一族,成为皇甫将军的乘龙快婿,娶了皇甫将军的独女皇甫明月,一下子直冲云霄,在朝中的势力锐不可挡。
除了皇甫一族,扶他上皇位的还靠着另一个人的力量,这人便是老饕。
在成为大兴国的暗卫首领之前,老饕是五大国纷纷通缉的杀手,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着老饕一人毒杀数千人的消息,是杀手杀人的最高纪录。
慕容璟把他留在身边之后,他更是把这杀人这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传说当年与慕容璟争储的几位皇子死在他手,反对慕容璟登位的朝中大臣也是被他暗杀的,甚至连武艺高强的皇甫将军,以及皇后皇甫明月,都是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取走性命。
大兴国民间至今流传着,“活老饕,鬼见愁;宁可得罪阴间小鬼,莫要得罪在世阎王”的童谣,足以知道大家对老饕这个杀手的恐惧。
老饕手里撑着一把八星阴阳琉璃伞,伞的旁边撒下无数的密密麻麻的流苏,那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居然能挡住一部分的寒风;另一只手握着一块方帕,时不时的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
一行微不可见的黑色虫子排成一列,随着行进的队伍慢慢行进,当走到一处树林时,虫群居然停下脚步,在一棵树下盘成圈。
老饕挥一挥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他下了马,收起了伞,独自走到一棵大树下。
围着树观察许久,老饕突然皱起眉来,传过来阵阵的咳嗽声。
“大人,可有什么发现?”随行的禁军精锐中的一员,忍不住好奇问道。
二皇子失踪,陛下也问罪过,谁叫那二皇子失踪之前去过边境,而恰巧禁军的副都督也领了任务去境外。
如今二皇子不见人影,负责护送大皇子去楚燕国的副都督也没有消息,于情于理都应该过问一下。
那老饕用帕子捂着半边脸,用手指一指粗壮的树干。
只见他所指之处,树干中下部位有几道明显的伤痕,像是用刀剑之类的利器所砍伤。
那名禁军士兵恍然大悟,“这里发生过打斗。”
老饕走了几步,走到离黑色虫群盘踞的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面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沫,只见那黑色的粉沫落在雪地上,马上映出鲜红的痕迹。
老饕走到红色最深的地方,就朝那些禁军士兵招招手,一只脚跺跺地面,用干哑的声音吩咐:“把这里挖开!”
……
楚燕国的城都。
虽是寒冬,可或许是因为关外的雪山挡住不少侵蚀都城的寒气,又或许是因为楚燕国的人都热情如火、生性好动,明明应该天寒地冻的天气,却不觉得太冷。
慕容玉轩和宫安阳、花生三人走在大街上,但凡碰上酒家、茶楼,都有热情的老板或是伙计出来招揽生意。
“客官,里面喝一杯吧,我家的酒香醇可口。”
“这位俊俏公子,来我们茶楼吧,新到的茶叶,还有雅座。”
……
慕容玉轩抬头看看这茶楼,三座三层楼的朱色木质小楼,楼上楼下都坐着不少喝茶的人,隐隐还听到里面传来的叫好声,好像是有谁在里面说书。
“好吧,进去瞧瞧!”慕容玉轩迈步走进去。
小伙计很殷勤的招呼三人走进茶楼,慕容玉轩挑一楼大厅前排靠墙的位置坐下来,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说书人说书,还不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公子要喝什么茶,普通茶水二十文钱,上好茶水三十文钱,今年的新茶六十文钱。”
“那就拿最贵的吧。”
小伙计一听,马上喜上眉梢,“客官稍等,新茶马上就来!”
宫安阳和花生也随着慕容玉轩坐下,宫安阳只等楚燕国的皇帝签下批文就回大兴,所以这些天只是休息散心,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花生揣着他和质子今后在楚燕国生活的银子,听到宫安阳跑到茶楼喝最贵的茶,有点儿肉疼。
【大皇子这是又犯病了吗?昨天才刚刚敲竹杠赚了一幢鬼宅,今天怎么又打起脸来充胖子?】
虽然心里面这样想,但是嘴上却说:“公子,咱们的生活还没有确定,就这样大手大脚是不是不太好?”
慕容玉轩作了一个“嘘”的手示,示意他禁声,轻声道:“我来这茶楼,还有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