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雨势渐歇,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窦家父子正忧心忡忡地往回走,突然大地震动起来,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路途两旁的民居中,已经有不少百姓骚动起来,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动静。
父子俩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少见的恐惧和惊慌!下一瞬,两人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大军驻扎地狂奔过去。
敌人攻城了!
在如此意想不到的午夜时刻!
这个认知窜入脑海的瞬间,原地已经不见了窦家父子俩的身影。他们时时刻刻都提防着敌人的进攻,也在各处城门布置好了相应的人手。但在经过刚才的战斗后,敌人的损失相对较大,本以为会缓口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距离上一次攻城,才过去不到一个半时辰,这些人就已经卷土重来了!
父子俩飞奔回去时,军中将士们早已整齐自发地集结起来,看到他二人狼狈的模样,一双双眼里满是惊惧不安。
城外那么浩大的攻势,已然让他们明白了此刻的处境。
窦家父子见状,沉默地翻身上马,随后根据敌人的攻势强弱,又将眼前的将士划分出四部分。其中,攻势较强的两处城门,分别由窦家父子俩率领抵御,剩下两处城门则由其他两名副将统领着,军令一下,弥漫着杀气的整肃军队便像流水般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丑时一刻,第一轮猛烈攻击开始。
窦石谦守着的是南城门,也是四处城门里敌军人数最多攻势最猛的。
由于兵力悬殊,他们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打开城门厮杀,只能强忍住心头的屈辱,分出部分精锐将士,死死地抵着城门。而剩下的人则挡在城楼处,一旦看到敌人搭着梯子冲上来,立即将手中的刀剑送进对方的身体。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天地间,刚下过雨的空气又变得浑浊难闻,城内的百姓都躲在屋子里,听着那些厮杀声、吼叫声、痛呼声,不少人已经跪地祈祷起来。
第一轮攻势停下来时,城内的兵力损失十分惨重,其中窦石谦所在的南城门有次差点被攻破,若非临时将东城门的人调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丑时三刻,第二轮攻城开始……
寅时一刻,第三轮攻城开始……
……
窦长柯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一度模糊了他的视线。手中的刀剑不停地砍杀刺入,动作渐渐变得机械而麻木。耳边是各种永不停歇的声音,一张张陌生而狰狞的面孔冲到眼前,随着他手中兵器的刺入拔出,那些脸上无一例外地呈现出死亡之色。
他似乎没了感觉,不断重复着砍杀的动作。
这时,一随从突然跳到他身旁,抹了把脸上的血液,急道:“公子,城门快破了。属下奉命来带您离开。”
他的身后,又跳出五个人,将窦长柯护在中间,急速地往后退去。
窦长柯眉头一动,此人对父亲的称呼为“老爷”,那说明并非大军中的将士,而是自己府中的护卫。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父亲竟会为他准备了这样的后路。
可这种形势下,他又怎能离开?
见他没有动作,那随从也急了,“公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老爷已经命人做好了准备,等咱们赶到西城门时,就会让守城的将士替咱们杀出一条血路。不能再拖了……”
“闭嘴!”窦长柯冷喝一声,见他还要再劝,眼神肃杀地扫过去,“你也不用再劝我。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若是他趁此离开,又与临阵脱逃的成渊有何区别?
“父亲也是糊涂了……”他喃喃道,心头却涌起一抹酸涩。他知道父亲想要为窦家留后,可却忘记了他也是将士中的一员,自当与城共存亡。
身旁的随从似是早已知晓了他的决定,也没有继续再劝下去,反而是抄起兵器,同样投入到战斗当中。
由于双方兵力悬殊,城外的敌人又一次次地消耗他们的兵力,在第九次攻击后,南城门轰然倒塌,成千上万的敌人冲了进来,见到兵将就杀,逮到百姓就抓,城中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报——西城门被攻破了——”
“报——东城门被攻破了——”
“报——北城门被攻破了——”
窦石谦仰天长啸,悲痛欲绝,恍神时,一柄长剑直直刺向他的肩头。这时,窦长柯大叫一声,提着长矛格开了那长剑,并趁机跳到了窦石谦的身旁,急道:“父亲,你怎么样?”
“儿啊……城……城破了……”窦石谦满脸绝望,看着不断涌来的敌人,突然大吼一声,提刀冲进了敌军里。
窦长柯跟着冲进去,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直到被人擒住,他似乎才恢复了意识,满目悲怆地看着这一面倒的局势。但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儿。这些敌人不仅将他们擒住,甚至还把城中的百姓抓了起来,集中到了城东一块空地上。
窦家父子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见到这混乱的画面,脸色齐齐大变。下一刻,却见窦长柯猛地甩开身旁敌人的押制,勃然大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城中的无辜百姓啊……”
“无辜又如何?”云生从人群后走出来,冷笑道,“我奉世子之命,前来将你们这些叛逆贼子处理干净!来人啊!挖坑!将这些人都埋了!”
……
同一时间,夜晚的官道上,元旻冬在随从的保护下策马奔驰。不知为何,他眼皮子突然跳得厉害,胸腔处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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