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幕沉沉,电闪雷鸣。
一队人马疾行在狭窄的山路上,为首一人衣衫猎猎,剑眉星目,赫然便是临阵脱逃的杜成渊。
他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随从,那些从军中划拨出来的人马,早已被丢弃在身后。
其实,他们也没走出多远,后方隐隐传来厮杀声,一阵一阵的,听得人心头发冷。
一随从脸上满是不忍之色,试探地问道:“大人,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怎么?你要回去救人?”杜成渊当即斜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问道。
那随从连道不敢,同时收起脸上的神色。
杜成渊回头望着身后的路,神色晦暗不明,道:“我警告你们,现在可不是烂好心的时候。此次出来,咱们可都是身负重任的。若是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怕就怕你们主子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整个人笼罩在黑夜中,一张脸明暗交错,无端有股诡谲之色。那语气本就淡淡的,和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反而多了几分瘆人的意味。
诸多随从低眉垂首,恭敬地驻马立在他的身后,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杜成渊在做出此番举动前,就已经料到他们的反应,可事有轻重缓急,为了如期完成杜皇后的交代,他不得不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问向左手边的一名随从,“让你送的信,可送出去了?”
“回大人,一早就送出去了。”那随从道。
杜成渊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别怪我。能不能活命,就看谢二能否及时赶到,力挽狂澜了。毕竟,我也只能做这么多而已……”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道:“留下几个人,看看那场埋伏中可有幸存者?若是有,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他向来都很温和,极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他身后的随从听了这话,却只觉心头发冷,看着他就跟看什么怪物一样。
这个人,居然残酷到如此地步。为了个声名,还要对侥幸活着的人赶尽杀绝吗?
饶是他们如何心狠手辣,可与眼前这男子的心肠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可既然主子让他们听从此人的话,他们唯有听命行事。
杜成渊也不怕他们心有怨怼,离开天京前,杜皇后给了他足够的权利,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该做的事情自有人替他去做。
而那书信,现在应该也到了谢二军中了吧?
若是不想窦家那父子俩就这么魂归九泉,他也不至于多此一举。论狠,还远远不及远在天京的杜皇后呵!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耽搁,扬起马鞭,朝着天京的方向奔去。
却说,窦家父子被困在城内,四面楚歌,兵力悬殊,根本不敢出城应战。
“父亲,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啊!”窦长柯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扫过去,周身散发出腾腾杀气。
城中的粮食早已被唐孟谦夺走,他们根本就不能跟城外的敌人打持久战。可想要速战速决,也不切实际。
窦石谦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皱得紧紧的,重重叹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外援,咱们根本就活不下去。现在传信给定远侯,还来得及吗?”
“试试看吧。”窦长柯握紧了拳头,眸光里的杀气令人心惊。
一想到造成这番困境的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他更是恨得牙痒痒,一拳头砸在了城墙上,“若是咱们此番能逃出生天,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成渊!大敌当前,居然敢临阵脱逃,简直是不配为人!”
提到这个人,窦石谦也满脸怒容,双目里早已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逃脱的杜成渊烧成灰烬。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一想到成渊这个罪魁祸首,他胸腔中似是有什么在翻滚沸腾着,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揉搓了一遍。
就在这时,城门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成千上万的将士如潮水般向城门冲过来,厮杀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头阵阵抽紧。
窦家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当即抄起兵器,快速地走下城楼,带着城中不算多的将士死守各处城门。正如他们所言,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兵力悬殊,打开城门去应战并非可取之法。除非他们能突破某一处防守,否则防守才是正道。
好在这座城池的防御工事还算牢固,城中的将士又都是以一当百的存在,一时半会儿也将这里守得固若金汤,硬是没给敌人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战况持续胶着。
下半夜,天空下起了大雨,在历经数次防守后,围守的敌人终于停下了攻势,整座城池静静伫立在雨幕之中。
倾盆大雨泼洒在地面,冲去了浓郁的血腥味,也模糊了城楼上的人的视线。
窦石谦父子站在城楼上,突然随从大步走上来,惊慌失措道:“大人,公子,刚得到的消息,咱们的信被拦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你说什么?”父子俩齐齐大惊,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隐藏至深的绝望。
信传不出去,那岂不是要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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