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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莉最近迷上了联机恐怖游戏, 经常跟一个叫“blackheart”的女网友开黑。
blackheart胆子不大,脑子却转得很快,几分钟就能破除一个谜题。
她们两人合作, blackheart负责解谜, 薄莉负责跟鬼怪周旋, 一下午就冲到了排行榜前三。
不少人还以为挂哥跑恐怖游戏来了, 看到薄莉的ID后, 又打消了疑虑。
毕竟, 她曾有一边玩《生化危机7》一边吃饭的先例。
《生化危机7》这游戏最大的特点不是恐怖,而是恶心。
最出圈的一幕,就是主角跟岳父岳母共进晚餐,餐桌上却没有菜肴, 只有令人作呕的腐烂脏器。
昏暗的光线下,蚊蠓纷飞, 内脏大肠滑腻而肿胀, 似乎随时会爆裂开来。
很多人玩到这里都不忍直视, 薄莉却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顿饭,中途还让她的丈夫进来,给她添饭。
她的丈夫也是个神人, 看到自己的老婆用恐怖游戏下饭, 不仅没什么反应,还伸手捂住摄像头,跟她接了一会儿吻。
当时, 直播间的新观众, 还以为这是一种炒作方式, 刚要打字嘲讽, 却发现薄莉根本没有开通打赏功能。
总之, 薄莉跟blackheart打了几十把游戏后,发现彼此兴趣爱好高度重合,干脆加了好友,从早聊到晚。
期间,她们还连麦打了双人成行。
blackheart知道薄莉的丈夫多么小气,问道:“我跟你玩这个,你老公不会生气吧?”
薄莉:“不生气,他不会用电脑。”
blackheart:“……”
其实,不是埃里克不会用电脑,而是他只要一靠近电子设备,就会引发许多莫名其妙的故障。
他最多只能用手机发短信打电话,打视频也不是不行,但只要超过一分钟,就会闹鬼似的闪烁雪花。
因为对手机不了解,埃里克见薄莉从早到晚都抱着手机不撒手,还以为她在打游戏,没怎么理会。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她对手机说“明天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微微眯起眼,若无其事地问道:“明天你要见谁?”
“一个朋友,”薄莉说,“你也一起来吧。我不知道那里安不安全,你在要保险一些。”
她不仅要去见网友,还想让他当她和网友的保镖。
埃里克顿了片刻:“什么地方?”
“附近一个小镇。她的车抛锚在那儿了。我一看,离我们就几十公里,正好过去见一面。”
“什么人。”几十公里也要去见。
“女性朋友,”薄莉笑,“你想什么呢。”
埃里克却冷静地反问道:“你以为女性朋友,我就不吃醋了?”
薄莉:“……”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最后,吃醋的埃里克,开车带她去几十公里外的小镇见网友。
谢天谢地,埃里克身上的磁场不影响车载电脑,不然在驾驶座上坐好几个小时的人就是她了。
为了不吓到blackheart,薄莉给埃里克挑了一身人畜无害的衣服——浅灰色大衣,黑色高领毛衣,尽量往居家休闲的风格靠拢。
又给他买了一副无框眼镜,削弱眉眼的锋利感。
埃里克见她忙前忙后,几乎快把衣柜里的衣服全翻出来,冷不丁出声:
“你这么打扮我,只为了在你朋友面前留个好印象,不怕我为此吃醋么。”
薄莉:“……怎么,一定要我把你留在车里,她一过来,就把你的头按下去,你才满意吗?”
埃里克不作声了。
薄莉和blackheart的碰面非常顺利。
blackheart是个长相俏丽的黑白混血,巧克力肤色,眼神干净有神,举止落落大方,穿着淡紫色的连帽衫。
见到薄莉和埃里克,她只惊讶了一下,就露出笑容:“终于见到本人了,克莱蒙。”
“克莱蒙”是薄莉的网名。
薄莉跟她握手问好,说了自己的真名。
blackheart笑着说:“原来你叫波莉?怪不得网名叫克莱蒙……简,我的名字叫简。”
简又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没有说话,只对她点了点头。
薄莉无奈:“你别管他,他是I人,比较怕生。”
遇事不决,MBTI。
“E人”、“I人”的标签一贴,再不合理的行为,都会变得合理化。
果不其然,简立刻接受了埃里克古怪的性格,理解地点点头。
她们线下聊得比线上还要投机,埃里克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如同一个高大而沉默的保镖。
简一开始还会找话题,试图让埃里克参与聊天,但见他始终一言不发,也就放弃了,专心跟薄莉聊天。
可能因为薄莉的网名是波莉·克莱蒙,简以为她是历史爱好者,连这么小众的女性人物都知道,一直跟她聊十九世纪的历史。
还好薄莉在十九世纪待过一段时间,对那个时期的风土人情都算了解,不然差点答不上话。
好半天,薄莉才找到时机,岔开话题:“这里这么偏……修车往返都要两百公里,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简笑了笑:“我喜欢旅行。”
简是一个真诚健谈的人,却没有深入交流这个话题的想法,薄莉很有眼色地换了个话题。
在附近的中餐馆吃完饭,已是傍晚时分,薄莉把简送回了汽车旅馆。
这里确实不太安全,一路上,她们碰到了不少游手好闲的流浪汉,碍于后面的埃里克,才没有对她们动手动脚。
薄莉有点担心他们离开后,简会碰见麻烦,于是说: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那个小镇还挺安全的,离这里也不远,等车修好以后,我们再把你送回来就是。”
“谢谢你们的好意,”简笑着说,“但不用,真的不用。我敢一个人旅行,甚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见网友,肯定是做了周全的准备的。说实话,我刚见到你丈夫的时候,整整有十分钟,手都没有从枪套上放下来。”
薄莉后知后觉:“什么,你带枪了?”
简:“……你丈夫肯定发现了。”
埃里克看了简一眼,默认了她的话。
简很羡慕薄莉的安全感,只有不害怕被枪击的人,才会忽视旁人身上的枪-支。
但羡慕归羡慕,她也为自己能独自旅行而骄傲。
“认识你们很高兴,”最后,简微笑说,“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薄莉:“一定的。”
离开汽车旅馆没多久,薄莉又跟简在手机上聊上了。
埃里克一边目不斜视地发动车子,一边开口说道:“她真名不叫简。”
薄莉一愣:“什么?”
“她驾照上的名字,不是简。”
薄莉:“……你怎么偷看别人的驾照。”
埃里克冷冷瞥她一眼。
薄莉:“好吧好吧,人家一个女孩出门在外,见网友用假名太正常了,你别想太多。”
埃里克其实完全不在意简的名字是真是假,他只是对薄莉的事情非常敏-感。
简提到“波莉·克莱蒙”时,那种熟稔喜爱的语气,让他多看了她好几眼。
仿佛她之所以会对波莉·克莱蒙另眼相看,并不是因为波莉·克莱蒙是一位优秀的历史人物,而是因为她们身上有许多相同的特质。
这些年,薄莉因为生活过于安定,早已丧失基本的警惕性,简不管说什么,她都不疑有他。
可是,埃里克不同。
他永远以冷漠怀疑的眼神,审视除薄莉以外的人,包括他自己。
他有种敏锐的直觉,简大概率也去过十九世纪,甚至很可能是戴安娜口中的“简”。
但他没有告诉薄莉这一猜测。
一是,告诉她不确定的事情,只会让她徒增烦恼;二是,薄莉和简的关系确实太过亲近……让他嫉妒。
等简有一天“离奇失踪”,回到十九世纪时,他再告诉她这一猜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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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要出门旅游一段时间,拜托他们照看一下猫咪。
那是一只异常肥美的长毛橘猫,名叫起司,长得猫头猫脑,见人就倒地翻肚皮,唯独一看到埃里克就弓背炸毛。
埃里克对它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薄莉很喜欢起司,即使只是寄养一段时间,也当成自家的猫咪喂养,买了很多猫抓板,每天按时换水换粮,陪起司出去遛弯。
是的,这是一只需要遛的肥猫。
薄莉本想遛起司的同时,顺便遛遛埃里克,但不知为什么,哪怕埃里克喂过起司好几个罐头,起司一见到他,仍会吓得夹不住嗓子,叫声由甜腻的“咪”转为嘶哑的“嗷”。
没办法,薄莉只好把埃里克留在家里,专心遛猫。
然而,天公不作美,遛猫遛到一半,下起了暴雨。
薄莉和起司都被浇了个透心凉,一人一猫狼狈逃回家中。
起司的社会化程度很高,对洗澡完全不抗拒。薄莉洗澡的时候,就顺便也给它洗了个澡,简单擦干以后,把它放进了邻居送来的烘干机里。
起司的毛发又多又密,彻底烘干要一个多小时。
薄莉见它在里面挺自在,舔毛的动作相当悠闲,就上楼打游戏去了。
几分钟后,楼下忽然传来凄厉的猫叫声。
薄莉连忙跑出书房,只见埃里克站在烘干机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的起司。
一开始,起司炸毛又哈气,一滩橘猫直接被吓成了橘色海豹,后来见埃里克无法突破牢固的烘干机,慢慢冷静下来,躺下来继续舔毛。
埃里克看着起司,直到它的猫毛被彻底烘干,才转身离开。
薄莉想,可能他也很喜欢起司吧。
答应帮忙照看起司之后,薄莉在网上看了不少养猫干货,深知要跟猫搞好关系,只有一个办法——陪它玩。
于是,她在网上下单了一堆猫玩具,选了加急,第二天准时送达。
拆包裹的时候,起司像是知道这是给它买的玩具似的,走过来,一个劲儿地蹭纸箱。
埃里克过来后,它又一扭身子,灵活地逃走了。
薄莉递给埃里克一根逗猫棒,让他陪起司玩试试。
埃里克接过逗猫棒,一只手插兜,冷漠地朝起司晃了晃。
起司看也没看他一眼。
薄莉:“……你这么逗猫,猫怎么可能理你。”
埃里克顿了一下:“那要怎么逗?”
“要激发它捕猎的天性,模仿猎物逃跑的路线,既要让它抓到,又不能让它太快抓到……”
埃里克冷声说:“这是养猫,还是养了个祖宗?”
薄莉:“你别管,你要是不想逗,把逗猫棒还我。”
埃里克把逗猫棒还给薄莉。
薄莉根据从网上看来的办法,把起司逗得尾巴高高竖起,不一会儿,猫爪就出了汗。
十分钟后,一人一猫玩累了,上楼休息去了,留下埃里克一个人看着地上的逗猫棒。
傍晚时分,薄莉打完游戏,从书房出来,却见埃里克半蹲在地上,正在用逗猫棒逗起司。
他不愧是绳索大师,小小一条逗猫棒,经过他的手以后,简直像活物一样千变万化。
起司做出狩猎姿态后,经常一蹲就是一分多钟,薄莉很容易在这时泄气,逗也不是,不逗也不是,搞不懂起司想干什么。
埃里克的耐心却强得可怕,起司不动,他也不动,然后在它分神懈怠的那一刻,猛地一甩逗猫棒。
起司哪里见过这样的玩法,本就蓬松的尾巴毛完全炸开了,尾巴根兴奋得直发抖。
如果说,薄莉跟起司玩游戏,是主人和宠物的玩法。
那么,埃里克和起司,则更像是野兽与野兽的搏斗。
短短几分钟,起司的野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一口叼住逗猫棒,胡须尽数往前弯曲,不停呲牙哈气,示意埃里克松手。
埃里克看着起司,无声轻笑了一下,松开逗猫棒。
起司叼着逗猫棒,立刻跑了个无影无踪。
原以为这就是结束,谁知,没过多久,起司又叼着逗猫棒,回到了埃里克的身边。
“啪嗒”一声,它把逗猫棒丢在埃里克的脚边,用猫头蹭了蹭他的小腿。
埃里克低头:“还要我陪你玩?”
起司眯起眼睛,大尾巴扫过埃里克的裤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那就玩吧。”他说,弯下腰,又拿起了逗猫棒。
薄莉看得心里暖暖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看他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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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莉在雪山小镇住腻以后,又开始四处旅行。
他们去过繁华的大都市,站在城市的最高点俯瞰夜景;也曾到过偏僻混乱的小镇,在房车里相拥而眠,被枪声和谩骂声惊醒。
薄莉觉得,她可能自始至终都没有爱上旅游,爱上的只是跟埃里克一起出行的安全感。
——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看着她,保证她安全。
因为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所以不管目的地多么偏僻,多么危险,都想去看一眼。
这么想着,薄莉忽然坐起,撑着下巴,看向旁边的埃里克。
在她的注视下,他很快睁开眼,目光几分困顿,对上她专注的视线。
房车外,可能因为本地帮-派冲突,枪声始终没有停过。
但因为埃里克提前打过“招呼”,那群人打得再激烈,也没有打到房车附近来。
车厢空间有限,即使这张双人床已是房车里的翘楚,也有几分局促的封闭感。
薄莉却很喜欢这种氛围,有种暴雨天在洞穴里避雨的感觉。
不管外界的声音是多么喧闹,她的四周始终是宁静的、安稳的、不容动摇的。
她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薄莉伸手捏住埃里克的下巴,在他困顿不解的目光里,低头吻上他的唇。
“我爱你。”她说。
他总认为,是她救赎了他的人生。
其实,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救赎另一个人。
与其说是救赎,不如说是互相扶持,走出曾经的困境。
就像,她第一次对他产生同情的情绪时,与其说是在同情他,不如说是在同情她自己。
他们都曾是佩戴面具的人,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但好在最后都摘下了面具,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埃里克呼吸乱了一些,刚要回答“我也爱你”,突然头皮一紧,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薄莉歪头看着他,翻身跪坐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喉结重重滑动了两下,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臂,往前一拽,仰头吻了上去。
房车外,枪声愈发激烈,如暴雨般震耳欲聋,人们在黑暗中死斗,流血,不死不休。
他们却在黑暗中相爱,纠缠,互相分享体温。
(请打开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