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羽错开视线,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君珩轻嗤声:“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要不是此刻见她态度有异,他根本没往这方向想,这个星期她公司成立,办公室早立租下,连此刻的天蓝城也是提前租起……联想到她在度假村回来后,转变的态度。
傅君珩不用猜,也确认,记忆就是在那时候恢复的。
之后所做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你可以走了,傅君珩!这里不欢迎你!”江舒羽关门,反被他大力推开。
紧接着,他大步走进这个家,简单的三居室,狭小,紧逼,唯一可取处---温馨。
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傅君珩挽唇:“什么时候搬回去?”
江舒羽操作完手机,冷眼看着他,不再刻意讨好,虚情假意奉承:“我没打算回去。”
现在的她不怕他。
她不回去,他总不能将她挟持又囚禁起来!
不管怎样,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傅君珩往沙发上一坐,长腿搁在过道上,似笑非笑回望她:“别忘记了,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借你的款,已经转到你银行卡里了。”江舒羽扬了扬手机:“连本带息,一分不少。”
傅君珩笑了下,只是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我说过,这场婚姻,只要我不同意,你永远都是我妻子。”
“我可以到法院起诉,以夫妻感情破裂为由。”
“你觉得能成功吗?”
“分居两年,婚姻关系……”
“你认为有这种可能?”
江舒羽连着提两点要求,都被傅君珩不紧不慢打断,反问。
他这样的态度,油盐不进。
江舒羽恼怒的问:“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君珩起身,缓缓进她走来,站在她面前:“颜溪,在我们婚姻关系开始时,我就已经有了决定,我们的婚姻,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闻言,江舒羽错愕的看着他。
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他跟颜溪又没有感情,因为意外结婚,这样的婚姻,有必要继续吗?
“所以,以后别再动什么离婚的念头了,懂吗?”傅君珩挑下她下颔,让她面对他:“今晚,我留下来住。”
江舒羽不耐烦甩开他的手:“你答应过我,还清钱就跟我离婚的。”
“那又怎么样?”他一副不以为然态度:“我们有签协议?即使签了协议,也没有不允许人反悔,生意中连合同签了,订金付了都一样反悔,何况只是口头承诺。”
江舒羽握紧拳头,被傅君珩这种无赖般态度气得哑言。
呼出一口气,指着门口:“滚,这里不欢迎你!”
傅君珩仿若未闻,单手抄袋,慢悠悠往卧室区域走去。
江舒羽直接拨打了110报警电话:“你好,这里是天蓝城3栋11楼,有人擅闯民宅!”
挂断电话后,江舒羽朝傅君珩挑眉:“报警了,傅总。”
傅君珩勾了下唇,莫名的让江舒羽觉得,那弧度是在朝笑她的自不量力。
紧接着傅君珩拨打个电话,故意免提:“郑部长。”
“君珩啊,怎么有空了?是不是过来……”
“你告诉一下天蓝城这边的擅闯民宅报警,就是夫妻闹矛盾,不浪费公务人员时间。”
“好说好说,我现在给个电话过去……”
傅君珩结束通话,挑眉,耸肩:“撤警了,颜总。”
口吻,神态,就学着她刚才,一模一样。
江舒羽咬了咬牙,拿着自己东西就出了门。
傅君珩一点都不担心她要去哪里,这一个星期,她每天做了什么,他知道,一个如此精明的女人,不可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在卧室洗了个澡,系着她浴巾,躺在她床上等她回来。
恢复记忆的她,比失去记忆的她,更让他觉得有趣。
傅君珩心情极好。
然而,江舒羽心情却不怎么好了。
离开天蓝城,她漫目无的走着,仿若浮萍。
她想去医院,想去看望母亲,脚步却沉得无法挪动,她在害怕。
成为颜溪这么久以来,除了失忆这件事超出她意料,其余一步步都按着她计划在走,即使有时会偏离方向,她也能及时扭回。
温青柔现在有意识针对她,针对她的公司,她会趁热打铁,挫败温青柔志气,再一点点让明琛成为过去。
再到霍氏……
三年内,她一定会将这个仇报了。
可之后呢?
江舒羽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之后怎么办?
她不再是江舒羽,她的父亲死了,母亲……她甚至不敢去见她!
她拦了辆出租车:“去陵山墓园。”
“小姐,陵山墓园太远了,现在这个时间点……”
“我给你双倍价格,走吧。”
没有任何一刻,有此刻她这般迫不及待去陵山墓园。
因为母亲还活着,她才有底气去拜祭父亲。
她知道父亲葬在陵山墓园,知道所在位置号……却从未踏入过来。
给了钱给保安,才被放行。
四周只有昏暗的路灯,隐藏在树林里的小动物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江舒羽径直往江清廉墓地走去,放眼望去,全是墓地,只有她一个人。
她却不觉得害怕。
唯一的感受是心口钝痛。
快到江清廉墓地时,江舒羽的脚步却缓缓慢了下来,这一刻,她呼吸如被扼住,难以呼吸。
昏暗的路灯与月光下,她看到了刻在墓碑上爸爸的照片,那是她最喜欢爸爸的照片之一。
他站在京大门口,手里捧着花,戴着眼镜,笑得温和又慈爱。
那是她大学毕业典礼那天,爸爸亲自去学校,给她送花,庆祝她毕业拍下的照片。
“爸……”
一个颤抖的字,从喉咙深处发出来。
里面布满痛苦与懊悔!
江舒羽走到墓碑前,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眼泪脱框而出:“爸爸,爸爸……”
嘴里一遍遍呢喃这个词,剩下的话却像卡在喉咙里,无论她怎么用力,它们亦无法吐出。
风徐徐的吹着,不远处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曳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羽边哭边说:“爸爸,对不起。”
“爸爸,都怪我。都是我害的,害得我们……”
“害得江家家破人亡,还好,我妈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每说一个字,江舒羽的心脏都像在被凌迟着!
脸上泪痕,干了又湿了,江舒羽不停的道歉。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这是在哪里……
沉浸在她巨大的自责,愧疚,懊悔,恨中。
呆呆的跪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