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河虽然不知道文曲最初带他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得到了灵魂上的洗练——这是真真切切的非凡意义。
而就在众人打算将土埋上让前辈安息时,先前的那块美玉突然飞到了姜星河的手中,随即融入到他的身体里,在文曲珠当中乱跳乱撞,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一阵欢快气息。
“原来你叫‘天璇’啊。”这是文曲告诉他的关于这块美玉的信息。
原来它是上古时期的人族至宝,但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据说将它随身佩戴,可以蕴养灵魂,提升灵魂强度。更重要的是,无论它的主人受到多么致命的伤害,它都可以保存住一缕魂魄,以待复生。
不过很遗憾,时限只有一百年,而它的上一任主人,也就是那道虚影,已逝去了至少数百年时间,只剩下了一缕残魂,或者说——是一点执念。
姜星河把这些信息告诉了众人,但“天璇”似乎无法按照他的心意而进出他的身体,所以他只能不好意思地问众人询问能否仍由他来保管。
“我们本就是为了助你寻物而来,若我真拿了什么,那才过意不去呢。”才五斗十分理解。征筝和易天明也点头表示赞同。
“想必这就是你要找寻的东西的吧。那好,现在大功告成,咱们打道回府!”他接着说道。
“芜湖!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咯!”易天明不禁跳起来欢呼。
林中为数不多的禽鸟一时间全部惊起,扑扑簌簌地飞远,周围传来野兽此起彼伏的应和。
众人将泥土重新埋上后,在此地立了一块墓碑。碑石就地而掘,用铁骨削得四方板正,棱角分明,其中一面由才五斗磨得滑亮,上书“先贤之墓”四字,铭曰:
“峰峦屹屹,河水悠悠。
“人间静好,英烈千秋。”
众人再拜。
而就在他们起身打算离开之际,姜星河蓦然看到一个四五丈高的金色虚影一闪而过,让他看不清楚他的模样。随即他腹中文曲内的元气暴涨,霎时间超过了武师巅峰的水平。
正常武师修炼,有瓶颈,同时跨越大境界时真气会产生质变,总量会跃迁。然而这些他都没有,所以按正常修炼境界来算,他要强于武师巅峰,但又远弱于大武师初境。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脑海中多了一个小令牌。文曲上浮现了对它的介绍。
小聚贤令:能够召唤与自身境界相同的一名儒生。时效:一个时辰。冷却:一天。
与此同时,他在脑海中能看见那片三千多颗星的星域,其中离前两颗星子较远的一颗较大星辰,燃起了光芒,但又不如前两颗明朗,像是刚接上电的白炽灯,没有完全点亮。
……
回程时,短短蹲坐在姜星河的肩膀上,与他传音对话。
“那道虚影,生前修为应该是半圣。”
“哪道虚影?”姜星河下意识地反问。
“还能是哪道虚影……嗯?”短短愣了一会儿后,问道,“你又看见那种虚影了?”
“嗯。”关于文曲和金色巨大虚影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对短短有所隐瞒。
“也就是说,你的修为又涨了?乖乖,不可思议啊。我们家的铲屎官真是天才哦喵~”
“咳~”姜星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还是说说半圣吧,是武圣之下的境界吗?”姜星河疑惑,这个境界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修为达到武宗巅峰后,武者需要感悟大道才能更进一步。虽说大道至简,可道越是简,路越是难。”
“又曰:道可道,非常道。没有人能说出大道意境。所以每一位武宗巅峰都顺着自己最精通的一门技艺或者一件事物来寻求道的门槛。”
一阵微风吹过,短短的耳朵激灵地一缩,又弹了回去。毛茸茸的小脑袋摇摇晃晃,像是稚童背诗,故作风范。
“从武宗巅峰突破到武圣的最重要前提之一就是入道。而那些悟性高超足以入道,但修为天赋又不足以修练至武圣的人,被称为半圣,意为——修为差天半子。”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么短短老师,请举例。”
“比如说,刚刚那位前辈,再比如说,摘星阁四名‘宇’级的杀手——怪、力、乱、神。”
……
大秦北境的某座孤山,上有凉亭,多年无人清扫,以至于灌草丛生,澄黄的野菊和鲜红的茱萸果倒是和四下油绿的松树相得益彰。
梁照野静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任凭风吹过盔甲,拂动剑柄上的流苏。
“一别多年,不知道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呢?”他揪了一条松枝,嗅了嗅,自言自语道,“总不能是叙旧吧?”
“怎么不能呢?”梁照野忽然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惊得直跳起来,立马拔出了腰间的剑,随后便看见了对方的脸。
“嘁,原来是大师兄,你来得还是那么悄无声息。”
“做情报工作的,没办法,习惯了。”
“你看看,酒也没带,一瞧就知道不是来叙旧的!”梁照野见他空手而来,负气直接坐下,“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大师兄微笑,无奈摇头。
“三师兄,你在找的是这个东西吗?”
梁照野循声看去,只见一蓝衫青年手托着一坛酒,从大师兄身后走来。
“八师弟!还是你懂我!”梁照野抱着酒坛,忍不住打开,深吸了一口酒香,“嗯!!万花川,好酒!哈哈哈!”
“少喝点,齐震将军治军以纪律严明著称,可容不得你这沙子。”大师兄打了下他的手背。
“唉~两位师兄弟可是不知道,老三我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哟!”
“可以理解,毕竟不像当年在师父麾下,尽管仗打得多,但乐得自在。”八师弟点了点头。
“说到师父,他老人家近些年有联系过你吗?”大师兄在一旁问道。
“不曾,”梁照野不假思索,“自从师父致仕后,他再没联系过我,他的消息我也无从得知。”
“是啊,整整十年,我们也从未获知师父的踪迹。不过——”
“不过什么?”
“前阵子摘星阁一处数百人的分舵,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圣上命我们查探,结果终于被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师父的踪迹。”八师弟接话,脸上不无得意。
“在何处?”
“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雁门。”
“雁门?呵!”梁照野看了眼师兄弟,又望向远处的郡府,“师父,您可让我们好找啊!”
他脸上笑容灿烂,如同当空之骄阳,热泪却又不禁滚落,如腹中美酒,灼烈滚烫。
梁照野举起酒坛,颈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条项链,底下坠着一枚铜钱。
……
连云城,姜府。
秋来暖日贵如金,府外寒风吹个不停,而府中延续着一贯的祥和宁静。
姜北辰今日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之后大笑出声来。路呦呦正织衣,闻之大恼,一把夺过书信。看那些文字,不过是些寒暄语,但最后的落款倒着实引起了她的注意:
爱徒——徐杳,梁照野,祝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