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沙漠里的景色,正如诗中写的一样,长河落日圆,地平线的尽头,挂着一轮红日,眼见就快要下坠,而我们的周围,依旧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十八章会师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
接触到我的目光,鬼魂陈低着头,随后又看向落日的方向,眼神中有一丝迷茫,这是我第一次在鬼魂陈身上,看见这种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鬼魂陈都这样,难不成我们这次真的死定了?
不错,不管一个人再厉害,他离不开水,也离不开食物,沙漠里的食物很稀少,这次能抓到两条蛇,下次还有吗?
毛老五等人,似乎对于鬼魂陈的个性十分了解,从背叛之后,就一直不停息的赶路,完全不给我们追上的机会,我们光凭借两条腿,能干什么?
我忍不住苦笑,戌时,我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想开点儿。”
鬼魂陈没理我,继续看着日落的方向,戌时,他道:“歇够了吗?”
恩?
什么意思?
我道:“差不多了,我睡的挺久。”
“那好。”他缓缓吸了口气,道:“走吧,如果你再晕倒,这次我不会救你。”
此刻由于快要入夜,沙漠没有那么热了,风中反而夹杂着一丝凉意,虽然比白天赶路要轻松,但我还是为鬼魂陈的决定而吃惊。
继续走?
我没问题,因为我前后昏迷了两次,睡了几乎一天,睡醒了又吃又喝,体力恢复不少,而鬼魂陈,两天一夜以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拢共就休息了一次,也就是昏迷那一次,而且昏迷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靠,他是想猝死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鬼魂陈仿佛在这两天之内,又消瘦了一圈,这种感觉很古怪,我虽然知道往前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鬼魂陈的状态实在不妙,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道:“等等……你确定你还撑得下去吗?咱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鬼魂陈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目光却很坚定,他并没有因为被我拽住胳膊就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说说你的办法。”
我苦笑,道:“暂时还没有想到。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功。休息一次再启程,效率会比我们现在疲惫行进要快很多,而且……而且你的身体应该撑不住了。”
他淡淡道:“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道:“哥们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说实话,你如果死了,我一个人在沙漠里也活不下去,我连路都不会找,所以现在,至少我的所有提议,都是希望你能活下来,并没有任何恶意。”
鬼魂陈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说话。
我见此,赶紧趁热打铁,道:“我知道,被自己的手下摆了一道,确实很难堪,很想找回场子,但是你这个样子,即便找到他们,还能找回场子吗?你自己养出来的手下,你还不了解吗?个个都是狼啊!咱们必须要养足体力,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这么走下去,只会是自取灭亡。”
不知是不是我的说辞打动了他,最终,鬼魂陈点了点头,神情缓和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之后,他突然道:“我错了。”
嘎?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鬼魂陈居然会认错?
难道我刚才的一番说辞,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把鬼魂陈那颗铁打的心都软化了?
紧接着,鬼魂陈原地坐下,道:“休息,等人。”
等人,等谁?
一开始我不明白,但睡到当天晚上,当我听见夜风里传来的驼铃声时,我总算知道鬼魂陈说的错,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从我们来时的方向,走来了一只驼队,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博士等人,而大伯和王哥,赫然也在他们的队伍中。
我眼泪差点儿没出来,立刻奔向了组织的幸福怀抱,几人重聚后,杨博士等人原地扎起了帐篷,我们围着篝火夜话。这一次格局已然变化,真正的老大是杨博士这一帮人,剩下的大伯、我、王哥为一伙,鬼魂陈孤家寡人,且没有装备,算是势单力薄。
而杨博士等人完全不清楚我们之间的纠葛,把我们当成一帮人,待我们如同救命恩人,十分热情,重聚后,升起篝火,水和吃的都送了上来。
经过一番交谈,我也明白了后来发生的事。
由于我和鬼魂陈的自我牺牲,大伯等人成功的摆脱了黑嘴蜥,他们逃跑到了绿洲边缘,等待我们出去汇合,但直等到下半夜,也没有动静,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为我和鬼魂陈遇难了。
大伯顿时两眼发红,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回来寻我,杨博士等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和鬼魂陈为了救他们而遇难,他们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当即决定回来找我们。
但就在这时,他们却看到黑暗中,另一只驼队从沙漠里出来了。
由于夜很黑,大伯等人又没有燃起光源,因此那支驼队并没有发现大伯等人,杨博士本来想跟他们打招呼,被大伯阻止了,大伯说:“这帮人不愿意救你们,和我们已经闹僵了。”
杨博士等人顿时明白过来,一行人都没出声,等着那只驼队离开。
大伯的分析能力很强,他很快就意识到鬼魂陈的队伍出事了,所以更加坚定了要寻找我们的决心,等毛老五等人的驼队完全不见踪影时,大伯等人才绕回林子里,开始寻找我们的踪迹。
当时,大伯认为应该走回头路,也就是顺着当初逃跑的路线找。
而熟知黑嘴蜥习性的郝教授却道:“不行,黑嘴蜥嗅觉很灵敏,会在猎物走过的地方巡察,咱们回去是自投罗网。如果孙邈和小陈同志真的遇难,咱们现在回去,恐怕尸体都看不到了,如果他们没事儿,肯定会向着东西相反的方向跑,咱们从从东面寻找,实在不行,再绕回去。”
事实上,郝教授的分析十分靠谱,因为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掉入那个洞里,那么后来,有很大的可能会按照郝教授所分析的那样去做。可惜,错就错在我们掉进了那个洞里,而且是等到第二天天明才出去,这样一来,我们和杨博士等人的搜救时间,就恰好岔开了。
大伯以为我真的丧生了,非要去找黑嘴蜥拼命,说吃了我哪个部位,全都得开膛破肚捞出来。
杨博士等人哪里能让他这么做,强行架着大伯离去了。
但一行人毕竟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为防出现什么纰漏,他们对这片绿洲蛇腹的位置,几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好在是白天,黑嘴蜥昼伏夜出,到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在绿洲又耽误一天一夜之后,众人是真的死心了,只得离去,而这时,我和鬼魂陈早已经在沙漠里行进了一天。
大伯始终不相信我会死,当时他的状况很糟糕,整个人神情恍惚,休息的时候特别积极,看着来时的方向,好像我会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样。
杨博士等人为了照顾大伯的心情,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几人没了向导,原本商量着,要不要先送大伯和王哥回去,但大伯却一口拒绝了,咬牙切齿,说:“我侄子不能白死,那帮王八蛋。”他说的自然是毛老五等人,杨博士几人对视一眼,没吭声,于是继续朝前走。
接下来,大伯勉强恢复了精神,几人开始探讨接下来的行程,这一合计才发现,杨博士等人的目的地,和鬼魂陈等人的目的地都差不多处于一个范围,就是位于塔克拉玛干中心地带,靠近古丝绸之路的位置,既然这样,那就更方便了,大伯和杨博士等人达成了协议,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