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诺清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凌云阁,一进屋子便将金禾等人赶出了屋子,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金禾等人十分着急,却又不敢违背主子命令,便轮番守在门口,随时等候主子差遣。
寒月高悬,冷月森森。
今夜,淑妃侍寝!
自这日起,赵诺清便和皇上逐渐疏离了。
而淑妃却一日比一日受宠,更有甚者,还传出了皇上有意立大皇子为太子的言论。
淑妃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嚣张跋扈,幸好如今不必晨昏定醒,前几日有妃嫔误冲撞淑妃,让淑妃好一顿责罚。
现下,许多妃嫔甚至都不敢出门了,生怕惹到了淑妃娘娘。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转眼就到了褪去厚重棉衣的时节。
赵诺清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
这几个月,让她恍然回到了以往的时光,除了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
这样的日子,她倒是觉得蛮不错。
皇上自那日起,也已经很久没有再来凌云阁看她了,虽然徐太医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来为她诊脉,可是,就连韩明德也疏远了苏全。
众人皆道赵诺清怕是失了宠,然而,这几个月来,并非只有赵诺清没有侍寝,而是除了淑妃以外,皇上再没召幸过任何人。
于是,众人每每聊起,又尴尬收场。
直到某一日,外界突然沸沸扬扬的传着一个消息。
宰相被革职查办了!
这消息来的突然,只听说是宰相的儿子突然被查出私下开设赌坊、青楼,手上有着十几条人命,据说还是太傅的一位门生,也是朝中的一位官员发现,而后默默收集齐了证据,最后交给了皇上。
当赵诺清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皇后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过了没多久,另一件让后宫乃至前朝都惊讶的事情发生。
淑妃突然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只因淑妃的丫鬟采月主动向皇上揭发,淑妃三年来谋害皇嗣无数,且将淑妃这些年送给所有曾经怀过身孕的妃嫔的礼物,都呈现在了皇上面前。
并由太医院院首徐太医亲自验证查明,上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或多或少残留着一些会使人滑胎的毒药的味道。
一向同淑妃走的近的李太医也招了供,这些毒药都是淑妃以他家人要挟,逼着他调制的。
人证物证俱在,淑妃最终被赐了毒酒一杯,而太傅,则因着淑妃一事,再无颜面在朝堂为官,便和皇上提了告老还乡。
皇上恩典,准了!
一事连着一事,大昭国上至高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八卦听得好不自在。
然而,待众人回过味来,才发现,原本分庭相抗的两位元老就此湮没,朝堂,彻底掌控在了皇上沈泊辰的手中。
赵诺清怔怔的听着苏全和金苗滔滔不绝的讲着从外界听到的八卦言语。
什么皇上其实是为了让太傅大人帮着一起对付宰相,所以才会对淑妃那般好,说不准,要封大皇子为太子的传言都是皇上派人传的。
如今宰相一家果真倒了,下一个倒的必然是太傅一众,想来太傅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闺女竟然犯下残害皇嗣这等滔天大罪,便也没有脸面谴责皇上不守信用了。
后来,赵诺清曾问过皇上,淑妃为何要残害那么多的孩子?
既是要害,为何只是从三年前开始?
那在此之前,瑾妃如何能顺利生下嘉敏公主?
沈泊辰同她说,淑妃本来是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的,可当她知道,皇后再也无法怀有身孕,皇上再不能有嫡子,她何不险中求富贵,替自己的儿子争个前程?
后来,便一步错,步步错。
事情过了大约小半个月,多日未出现的皇后突然派清烟来凌云阁寻她。
赵诺清不知皇后此番寻她意欲何为,心中依旧跳如擂鼓。
一进凤梧宫寝殿,一股浓重的汤药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内丫鬟太监们都安安静静的,让这本就宽敞的宫殿,更显死寂。
赵诺清不禁想:皇后娘娘每日待在此处,只怕病情也会加重的吧?
穿过屏风,清烟便驻足不前,让赵诺清自己进内寝同皇后娘娘说话。
赵诺清抬步上前,本以为皇后该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却不曾想,皇后正笔直端正的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
只是,小半年的病体拖累,让原本就不甚丰满的皇后更显瘦骨嶙峋。
赵诺清正要朝着皇后跪下磕头行礼,皇后却突然说道:“不必多礼,赵美人过来替本宫梳妆吧!先前你为本宫梳得那个发髻本宫很是喜欢!”
皇后语气温柔,声音里尽显欢愉,若非脸颊瘦的有些脱相,还以为面前的皇后是个十足健康之人。
赵诺清恭敬上前,从梳妆台上拿起篦子开始为皇后梳起了妆。
皇后的发丝也不似当初那般柔顺了。
她想:皇后该是有话和她说的吧。
可是,当她将发髻挽好,又按照皇后的喜好把她最喜欢的发簪簪到发髻之中,皇后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好似她没有力气说一般。
皇后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眼中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赵诺清低着头,她一直在等着皇后接下来的话,可是,等来的却只是皇后的一句,“赵美人的手真是巧,本宫甚是喜欢!赵美人如今怀有身孕,应当多多休息,本宫乏了,回去吧!”
她有些不敢置信,皇后叫她来,就只是为了梳个发髻?
她心中虽不解,却还是恭敬的朝着皇后屈膝一礼,走至屏风后,皇后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问本宫,为何选择了你是吗?”
赵诺清猛的停住了脚步。
屏风后的人似乎知道她驻足了,缓缓道:“因为,你同本宫一样,看向皇上的眼神没有半分情爱,本宫喜欢你,你我本应当做知己,可本宫却不想在这世间再有任何割舍不下的情感了!赵才人,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卷入这段不愉快的过往。
对不起,从此改变了你的人生。
赵诺清面色冷峻,眉头微蹙,她听明白了这句对不起的弦外之音,只因皇后叫她赵才人,而不是赵美人。
这一年里,对她来说,无一日不处在担惊受怕之中。
她还真担的起她这一声道歉。
但是,她不想说没关系。
赵诺清脚步只是略微的迟疑了一瞬,最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